长安斩妖司分部验尸房的木门 “吱呀” 一声合上,沈砚反手将药箱往台面上一放,铁扣碰撞的脆响里,透着股胸有成竹的利落劲儿。
这屋子是他前些日子盯着改造的,石灰墙刷得比西市银匠铺的银器还亮。
墙角铜熏炉里燃着陈年艾草,烟气裹着股冲鼻的怪味 —— 那是沈砚用烈酒泡艾草灰调的 “消毒水”,虽说呛得人直皱眉头,可压尸腐味的本事,比太医院的名贵熏香还顶用十倍。
吐蕃副使的尸体直挺挺躺在验尸台上,白布只盖到胸口,紫黑的脸膛在白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七窍凝着的暗红血丝像爬了层蛛网,看着比阴市的走尸还渗人。
李羡、秦风,还有两个吐蕃武士挤在门口,活像堵肉墙。
络腮胡武士手按在弯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另一个瘦高武士则盯着尸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呼吸都放得跟猫似的轻,生怕漏过半点线索。
“都往后挪挪,挡着光了。” 沈砚挥挥手,跟赶烦人的苍蝇似的,语气里没半分客气。这群人杵在这儿,别说查案,连光线都被挡得七零八落。
他弯腰从药箱里掏出个古怪玩意儿 —— 两尺来长的中空竹节,两端缠着洗得发白的软麻布,竹身还钻了圈细密的小孔,看着像根被劈开过又粘回去的破笛子,透着股不伦不类的滑稽。
“就这破竹子?能查死因?” 络腮胡武士当场炸了,唾沫星子喷得老远,手 “唰” 地按在弯刀上,刀鞘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少拿这破烂糊弄人!副使大人肯定是你们大唐人毒死的,赶紧把凶手交出来,不然咱们立马踏平长安!”
沈砚连眼皮都没抬,拎着竹节走到验尸台前,用手指敲了敲竹身:“这叫‘听诊木管’,是我照着‘听诊器’改的 —— 人体内脏受了伤,哪怕外面看着完好,里面也会有动静,用这个一贴,啥毛病都听得明明白白。”
“听诊器?那是啥玩意儿?” 络腮胡懵了,连旁边的秦风都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竹节,满脸不信,“你别是瞎编个名头忽悠人吧?一根破竹子能听出内脏的声音?我咋那么不信呢。”
“不信?你自己试试。” 沈砚白了他一眼,把竹管一端贴在自己胸口,另一端递过去,“耳朵凑上来,听听我心跳,要是听不清,我把这竹管吃了。”
秦风将信将疑地把耳朵贴上去,刚听两秒,眼睛 “唰” 地亮得跟见了猎物的狼似的,嗓门都拔高了八度:“卧槽!还真能听到!咚咚咚的,比直接贴胸口听得还清楚,连心跳的重音都能分出来!”
李羡也忍不住凑过去试了试,直起身时满脸惊叹:“这东西简直是神了!沈砚,你这脑子到底是咋长的?咋能想出这么绝的玩意儿?”
沈砚笑而不答 —— 总不能说这是前世医院里医生人手一个的标配工具吧?他掏出帕子把竹管擦干净,小心翼翼地贴在吐蕃副使胸口,闭上眼睛凝神细听,时不时用手指轻拍死者的胸腔和腹腔,动作精准得跟丈量土地似的。
验尸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剩熏炉里艾草 “噼啪” 作响,还有沈砚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移动竹管,从胸口挪到腹部,又绕到背部,每个部位都听够半盏茶的功夫,眉头却越皱越紧,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怎么样?有发现没?” 李羡按捺不住,轻声问道。这案子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他心里跟揣了块石头似的沉。
沈砚睁开眼,缓缓摇头:“内脏没破裂的杂音,也没积水的咕噜声,不是外力撞击导致的死亡。” 他又把竹管贴在死者喉咙处,听了片刻后补充道,“气管里干干净净,没有异物堵塞的声音,也不是窒息。还是之前的判断,是音波功所致。”
他伸手指着死者的耳朵,语气肯定:“人的耳膜比宣纸还薄,被强音波一震就会破裂,紧接着颅内就会出血 —— 副使七窍的血丝,就是颅内压力逼出来的。这手法看着像中毒,其实是音波功杀人,阴得很,专门让人找不到证据。”
李羡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难怪之前查了半天都没头绪!谁能想到凶手用的是这招!要是没有你这‘听诊木管’,咱们怕是还在瞎琢磨中毒的事,那才真叫误了大事!”
秦风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之前京兆府的人还说是什么西域奇毒,查了半天连毒源都找不到,还是沈砚你有办法!”
络腮胡武士盯着沈砚手里的竹管,又看了看死者的耳朵,脸上的嚣张劲儿消了大半,虽然还是不情愿,却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 —— 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认。
“知道死因了,那凶手在哪?” 另一个吐蕃武士急得直跺脚,语气里满是急切,“咱们不能让副使大人白死!”
“顺着线索找就行,跑不了。” 沈砚胸有成竹,指了指死者耳孔里残留的绒毛,“之前在驿站找到的绒毛,还有这耳膜的裂痕,都指向琵琶 —— 凶手极有可能是个会弹琵琶、还懂音波功的人。只要排查长安城里所有弹琵琶的,尤其是跟太平公主蝶衣坊沾边的,肯定能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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