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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引 第88章 异国贡女

作者:凤翎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3:46:37

圣宸宫的龙涎香尚未散尽,混合着昨夜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域暖香,在黎明前最沉冷的黑暗中无声浮动。

巨大的鎏金蟠龙拔步床内,明黄帐幔低垂,层层锦衾之下,那抹惊心动魄的赤红早已被收敛,只余下一点墨色的发梢蜿蜒在枕畔,如同沉睡的火焰余烬。

李允贤已然起身。

他身形挺拔如孤峰。两名当值的太监垂手侍立,动作轻若狸猫,正为他一层层穿戴繁复的帝王朝服。

玄色为底,金线织就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着冰冷而沉重的威仪。

他微阖着眼,任由内侍整理衣领袖口,眉宇间不见丝毫宿醉或温存后的慵懒,唯有深潭般的沉静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帝王的孤寒。

寝殿内静得可怕,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铜盆中炭火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

王丕斌悄无声息地端着一个红漆托盘,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内殿与外殿交界的珠帘旁。

托盘上,一只小巧的素白瓷碗,碗口氤氲着淡淡的热气,里面盛着大半碗色泽深褐、气味微苦的汤药。

李允贤并未回头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打破了死寂,却带着一种比这黎明更寒的冷意,清晰地送入王丕斌耳中:

“备下了?”

“回陛下,”

王丕斌腰弯得更低,声音压得极细,如同蚊蚋,“按您的吩咐,寅时三刻便在小厨房煨上了。用的是最温和的方子,加了红枣枸杞调和药性,不会伤及根本。”

他顿了顿,补充道,“药效稳妥,服下后……无痕。”

李允贤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知晓。镜中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映不出丝毫情绪。

昨夜御苑枫红下那惊心动魄的旋舞,那燃烧生命般的炽热与不甘,那撞入怀中的温软与仿佛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幻梦。

醒来后,只余下这碗必须喝下的深褐药汁,无声地提醒着帝王权柄之下,**与血脉皆需掌控的冰冷法则。

朝服终于穿戴整齐。

金冠束发,十二旒白玉珠垂落眼前,遮挡了部分视线,也隔绝了尘世。

“陛下……” 王丕斌端着药碗,有些迟疑地低唤。按规矩,这药,需得亲眼看着饮下方可。

李允贤的脚步在珠帘前微顿。他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旨意:“搁着。待她醒了,伺候她喝下。”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加重,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空气中:

“不许吵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是。”

王德全立刻躬身应下,心中了然。

李允贤不再停留,掀开珠帘,步入外殿。

天边已泛起一线极淡的鱼肚白,但离破晓尚有些时辰。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他迈步而出,玄色金线龙袍的下摆在门槛处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

他的脚步再次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有一句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命令式回护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殿内侍立的王德全及所有宫人耳中,如同最后的敕令:

“她醒了,给她换上妃嫔的宫装。”

声音微顿,似乎沉吟了半息,又补充道:

“用……茜红的料子。”

言罢,那玄色的身影再不迟疑,大步踏入殿外沉沉的晨雾与渐起的銮驾仪仗之中。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

王丕斌垂手肃立在内殿门边,目光扫过那碗在小几上兀自冒着微弱热气的避子汤,又掠过那低垂的明黄帐幔。

殿内重归死寂,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和帐幔深处传来的、极轻极均匀的呼吸声。

圣宸宫巨大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张力。

那碗深褐色的避子汤搁在紫檀小几上,早已失了最后一丝热气。

低垂的明黄帐幔被一只纤细却带着惊人力量的手猛地掀开!

阿史那云醒了。

那双眼眸,此刻蒙着一层初醒的迷茫水雾,随即被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警觉与彻骨的寒意瞬间取代。

陌生的、极度奢华的寝殿,身上触感滑腻却冰冷的顶级丝缎寝衣,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浓重药味……

一股巨大的恐慌与屈辱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弹坐起来,锦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却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寝衣“那是什么?!”

一直如同石雕般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王丕斌和两名捧着崭新宫装的宫女,立刻无声地围拢过来。

王德全腰弯得更低,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宣读既定的律法:“公主殿下醒了。请用药。”

“药?什么药?”

卓玛顿珠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碗深褐色的液体上,草原儿女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我不喝!拿走!”

她猛地掀开被子,甚至顾不上寻找自己的鞋履,赤着一双莹白如玉、昨夜还在冰冷青石上旋舞跳跃的纤足,咚地一声踩在冰凉刺骨的金砖地上!

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却丝毫未能浇灭她心头的怒火与抗拒!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向殿门!

“殿下!”

两名宫女惊呼,训练有素地迅速上前,一左一右试图拦住她。

王旁边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公主殿下,请用药!这是陛下的旨意!”

“滚开!”

卓玛顿珠厉喝,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尖利。

她猛地挥臂,带着草原儿女的野性力量,竟将两名猝不及防的宫女推得一个趔趄!赤足踏着冰冷的金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紧闭巨大殿门。

长发散乱,寝衣在奔跑中凌乱,露出光洁的小腿,那姿态充满了绝望的、不顾一切的逃离。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沉重的门扉时——

殿门,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门外天光大亮,深秋清冽带着霜气的晨风猛地灌入,吹得殿内烛火疯狂摇曳,也将门口那玄色金线龙袍的身影衬托得如同渊渟岳峙的神只,带着无边的威压与凛冽的寒意。

李允贤下朝了。

他逆光而立,十二旒白玉珠垂落眼前,在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有那玄色龙袍上冰冷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折射出沉重的、不容侵犯的光泽。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被冻结。

王丕斌及所有宫女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出。

卓玛顿珠像是被那道目光钉在了原地,所有的愤怒、挣扎、逃离的勇气都消融殆尽。

李允贤的目光在她赤着的、冻得微微发青的纤足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上移,掠过她散乱的长发,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写满了惊惧、愤怒、屈辱和一丝残留倔强的苍白小脸上。

他抬步,沉稳地踏入殿内。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亮和寒风。

“闹什么?”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如同深潭古玉相击,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绝对掌控力。

他一步步走向僵立的卓玛顿珠,玄色的袍摆拂过光洁的金砖,发出细微而沉重的摩擦声。

“会说中原话了?

卓玛顿珠生硬地点点头“会一点。

说着李允贤拿起那碗褐色的汤药,递到她眼前“喝了。

“那碗药……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喝?”

李允贤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属于草原的淡淡青草气息,混合着殿内苦涩的药味。

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攫住她惊惶的眼。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伸出了手。

那双手精准而冰冷地捏住了阿史那云小巧却线条倔强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

“因为,”

李允贤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残酷的、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你是贡女。”

李允贤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看得更清楚,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帝王的审视与掌控:“喝了它,”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施舍的、冰冷的承诺,“朕会立刻遣快马,告诉你们的鞑靼可汗——”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带着龙涎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他的礼物,朕收下了。”

李允贤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仿佛嫌弃触碰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穿上宫装。从今日起,你是朕的妃嫔,不再是鞑靼的公主。”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她苍白的脸颊上肆意流淌。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质问,如同泣血的杜鹃:

“我不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她手腕突然被甩开她像片被狂风卷住的花瓣,踉跄着往后撞去。

李允贤的目光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却冰冷彻骨的重量,清晰地砸在阿史那云的心上,也砸碎了殿内最后一丝虚幻的暖意:

“异国贡女,天子血脉必须纯清,其母不入中宫,其子不入东宫。”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绝望的泪眼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更遥远的、波谲云诡的朝堂与边疆之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

“卓玛顿珠别为难朕。”

“别为难朕”。

卓玛顿珠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

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殿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再看他,只是失神地望着虚空,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尖俏的下巴滴落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李允贤不再看她,仿佛眼前这无声的崩溃与心死,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他微微侧首,目光扫过匍匐在地的王丕斌,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平稳与疏离:“伺候嘉美人更衣、用药。收拾干净,去拜见中宫。”

言罢,他转身,玄色龙袍的下摆在光洁的地砖上划出一道沉重而决绝的弧线,径直走向内殿深处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巨大龙案。

“嘉美人……”

王丕斌从地上爬起来,腰弯得更低,他示意两名脸色发白的宫女上前。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捧起那件崭新的茜红宫装。

那料子是顶级的云锦,在殿内烛光下流淌着华丽而内敛的光泽,滚着柔软的银狐裘边,刺绣着繁复精致的鸾鸟缠枝花纹。

华美,尊贵,却也是量身定做的囚服。

卓玛顿珠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宫女搀扶着她,机械地褪下身上那件不属于她的丝缎寝衣。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肌肤,让她微微瑟缩。当那件茜红的宫装一层层套上她纤细的身体时,那鲜艳得如同火焰般的颜色,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王丕斌再次端起那碗早已凉透、药汁浓稠得如同泥浆的避子汤,恭敬而无声地递到她唇边。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直冲鼻腔。

卓玛顿珠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深褐色的药汁上,又缓缓抬起,越过王丕斌卑微的身影,望向内殿深处。

透过半开的门扉,她能看到那个玄色的身影已经端坐在巨大的龙案之后,正执起朱笔,批阅着奏章。

侧脸线条冷硬,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郁与孤寒,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过龙袍的一粒微尘,早已被他拂去,不留痕迹。

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落,滴入那碗冰冷的药汁之中,瞬间消失不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那碗承载着冰冷命运的药。

她闭上眼,将那碗浓稠苦涩、冰冷刺骨的药汁,如同饮鸩般,一饮而尽!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胃里如同刀绞。

宫女立刻递上清水漱口。她机械地接过,漱口,吐出。动作麻木。

“侍候姑娘梳洗。”

为首的太监嗓音平滑如镜,听不出半分情绪。

她被僵硬地搀扶起来,水汽氤氲的浴桶早已备好,无数双温软却精准如机械的手伸过来,不容置疑地剥落了她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点昨夜痕迹。

她咬紧牙关,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抗拒,然而无数双手稳稳地将她按定在水中。

柔软的丝帛一遍遍、一遍遍用力擦拭着她的肌肤,力道之大,连指缝、耳后这些细微之处也未曾放过。

水波荡漾间,她低头瞥见自己微微发红的皮肤,恍惚觉得像被剥去一层皮般生疼。

水声终于停歇,她被搀扶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沉重地滴着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靠近了,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排列着大小不一的象牙梳篦。

梳齿深深陷入她天生浓密卷曲的发丝,每一次拉扯都带来头皮撕裂般的疼痛。

那梳子固执地向下拉扯,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卷曲与倔强终于被强力梳理成光滑如镜的乌黑瀑布,服帖地垂在身后。

散发着浓郁兰芷之气的粘稠发油被仔细揉入每一寸发丝,彻底浸透这宫殿的气息。

宫女们无声地展开层层叠叠的华丽宫装。衣料冰凉如水,触碰到刚被热水浸过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繁复的束带一圈圈缠绕在腰间,越收越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最后,沉重的赤金镶红玛瑙步摇被簪入精心梳理好的发髻,冰凉的玛瑙坠子垂在额前。

镜中人,眉目依旧,却已全然陌生。

“时辰到了。”

老太监的声音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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