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东宫引 > 第162章 朝见

东宫引 第162章 朝见

作者:凤翎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3:46:37

辰时三刻,天光熹微,透过重重鲛绡帐幔,在寝殿内洒下朦胧的清辉。

殿内尚弥漫着昨夜合卺酒淡淡的醇香与安息香宁神的余韵。

姜保宁深陷在柔软的锦衾之中,乌发如云铺散在鸳鸯枕上,睡得正沉。

大婚的繁文缛节耗尽了她的心神,此刻的安宁显得格外珍贵。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一双温热的手掌,带着晨起微凉的气息,轻轻捧住了她柔腻的脸颊。

那触感,带着不容忽视的珍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保宁……”

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如同玉石轻击,带着初醒的微哑,却清晰地穿透了睡梦的迷雾,“起来了。”

姜保宁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了几下,才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

映入眼帘的,是李承鄞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穿着素白的中衣,柔和了他平素冷峻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盛满晨光和她初醒的倒影,专注地凝视着她。

“时辰还早……”

她下意识地咕哝,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往温暖的被褥里缩了缩。

李承鄞低笑一声,指腹爱怜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肌肤,耐心地哄劝:“不早了,我的太子妃。今日要去拜见父皇母后,礼数不可废,需得早早梳妆准备。

她轻轻吸了口气,彻底睁开眼,对上李承鄞含着笑意的目光,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见她清醒,李承鄞才松开手,起身唤道:“来人,伺候太子妃更衣梳妆。”

早已恭候在帷幔外的宫人们鱼贯而入,捧着华美的朝服与琳琅满目的妆奁。

殿内瞬间忙碌起来,却井然有序,只闻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轻微的器物碰撞声。

两人分别在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后更衣。

他们所穿的,正是专为今日拜谒帝后而制的太子与太子妃朝服。

白色为主,金色点缀,宛如初雪映照着朝阳,既显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仪,又透着新婚的圣洁与喜庆。

李承鄞身着月白色云锦圆领袍,袍身上以极细的金线满绣着四爪行蟒纹,蟒身矫健,鳞爪飞扬,腰间束着镶嵌白玉的金带銙和姜保宁所赠的羊脂玉佩,垂下象征身份的组佩,步履间环佩轻鸣。

李承鄞朝服是威严,而姜保宁的太子妃朝服则更为繁复精致。

内里是素白绫罗交领罗裙,外罩一件广袖曳地的大衫,衫上绣出百鸟朝凤的绣样。

云髻高耸稳稳簪着银杏步摇。发髻两侧对称簪着玉簪花金钗,耳畔悬着与步摇风格一致的银杏叶嵌珍珠耳坠,颈间则是一串颗颗浑圆、光泽温润的南海明珠项圈。

李承鄞的目光落在精心装扮后的姜保宁身上,眼中毫不掩饰惊艳与赞赏。

他走上前,执起她的手,指尖感受到她微凉的肌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微微用力握了握,低声道:“很美。莫紧张,有孤在。”

姜保宁抬眸望进他沉静的眼底,那里面是安抚,亦是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回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感受着那份力量,心中的忐忑渐渐平息。

“殿下,娘娘,时辰到了。” 时恩殿门外躬身禀报。

李承鄞最后替姜保宁正了正那枚光华流转的银杏步摇,确保它稳稳簪在髻心,珠链垂落的位置恰到好处。

他牵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地望向殿外初升的朝阳:

“走吧,保宁。”

华美的太子仪仗在前方开道,八名健壮的内侍稳稳抬着宽大的明黄轿舆,轿顶垂落的金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叮咚声,在肃静的宫道上回荡。

轿内空间宽敞,铺着厚厚的锦垫,熏着淡淡的龙涎香,隔绝了外界的晨风与喧嚣。

姜保宁端坐其中,身上繁复华丽的朝服和沉重的发饰让她必须时刻保持着优雅的仪态。然而,一夜未得深眠加上清晨的早起,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尤其在这微微摇晃、暖香氤氲的封闭空间里。

她努力睁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却像沾了晨露的蝶翼,沉重地一次次垂下。

李承鄞坐在她身侧,将她强撑精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心疼,随即化为更为柔软的笑意。

他伸出手,温暖而干燥的掌心轻轻托住了姜保宁细腻滑嫩的脸颊,指腹在她眼下那几乎看不见的淡淡青影处,极其温柔地摩挲了一下。

“保宁,”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如同轿内暖融的空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靠孤身上”

他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能更舒适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侧。

姜保宁困倦地抬眼看他,带着一丝犹豫:“可是……”

李承鄞用拇指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唇角,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温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无妨,此刻只有孤在。养养精神要紧。”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与郑重,“不过,一会儿到了紫宸殿,在父皇母后面前,可就不许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礼数周全,嗯?”

他看着她困得有些懵懂的眼睛,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气息温热,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补充道:“虽然……若真有什么细微的疏忽,孤自会替你周全,为你说话。但最好还是莫要失了礼数。”

他的眼神里是绝对的袒护,随即又漾开一点促狭的笑意,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当然,若真不小心失了那么一点半点礼数……也没关系。孤的太子妃,自有孤担着。记住了吗?”

姜保宁靠在李承鄞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沉稳气息,轻轻点了点头,鼻音浓重地应了一声:“嗯,记住了。”

困意终于战胜了坚持,她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渐渐变得轻缓均匀。

李承鄞保持着姿势不动,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肩头安然小憩的妻子。

晨光透过轿帘的缝隙,在她白皙的脸庞和璀璨的首饰上跳跃。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广袖,为她遮挡住可能漏入的光线,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久久不曾移开,唇角噙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却极深的温柔笑意。

轿舆稳稳地停在紫宸殿前宽阔的汉白玉广场上。仪仗肃立,宫人垂首,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肃穆。

李承鄞轻轻捏了捏姜保宁的手:“保宁,到了。”

姜保宁几乎是立刻惊醒,迅速坐直身体,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但很快就被眼前的巍峨宫殿和严肃的气氛所取代,瞬间清醒了大半。

“莫慌。”

李承鄞低声道,率先起身下轿,然后转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随后探身出来的姜保宁。

两人并肩站在殿前高阶之下。李承鄞并未急着拾级而上,而是侧过身,面向姜保宁,旁若无人地开始为她进行最后的整装。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细致地抚平她大衫肩头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褶皱,又将那绣着金凤牡丹的蔽膝轻轻理正,确保其垂落的线条流畅庄重。

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接着,他抬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发间的银杏步摇,将其簪稳,又将垂落的珍珠流苏轻轻拨弄到最完美的弧度,让它们在晨光下能折射出最动人的光华。

最后,他的指尖停留在她颈间那串莹润的珍珠项链上,确认每一颗珠子都妥帖地躺在绫罗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一步,目光如同最严格的考官,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确认她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瑕,连一根发丝都透着太子妃应有的雍容华贵后,他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来。”

他从侍立一旁的宫人捧着的鎏金托盘上,取过一只小巧玲珑的玉杯,里面盛着温度刚好的清茶。

他将杯子递到姜保宁唇边,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体贴:“喝口水,醒醒神。”

姜保宁依言,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了几口温热的茶水。

清冽微甘的液体滑入喉咙,确实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睡意,让她精神一振。

李承鄞接过她喝过的玉杯放回托盘,再次执起她的手。

姜保宁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朝他微微颔首。

李承鄞这才转身,面向那两扇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厚重而辉煌的紫宸殿大门。他微微颔首示意。

殿门前的总管太监立刻高声唱喏,声音洪亮悠长,穿透了清晨的空气: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驾到——!”

御座之上,李允贤身着明黄缂丝常服,龙纹在衣料转折间若隐若现。他并未抬头,目光沉凝于手中一份摊开的奏疏,眉头微锁,叶妙音端坐凤座,深青色常服上的鸾鸟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失了血色。

她以一方明黄云龙纹锦帕虚掩口唇,压抑的咳嗽声虽轻,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过分寂静的大殿中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侍立的宫人内侍垂首屏息,如同泥塑木雕,连衣袍的褶皱都仿佛凝固。

姜保宁在李承鄞身侧略后半步,她指尖微动,便已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李承鄞的手。

此刻,她是太子妃,是来践行“夙兴夜寐”古礼的新妇,礼法森严,容不得半分儿女情长的僭越。

引礼太监趋步上前,声音洪亮悠长,穿透沉香的氤氲:

“质明,太子、太子妃朝见皇帝、皇后于正殿——!”

余音在殿梁间萦绕,更添肃穆。

李承鄞与姜保宁并肩上前,行至丹墀之下约一丈处,距离精准如同丈量。

在引礼太监肃穆的目视下,两人同时躬身,广袖垂落如云,继而以最标准的姿态行“再拜”之礼。

深深俯首,双手交叠覆于冰冷金砖,额头轻触手背,姿态虔诚如拜神只;起身,端肃凝立;复又俯首,再拜。

御座之上,李允贤合上奏疏。他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

在姜保宁身上停留时,那审视的锐利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仪态完美,气度沉静,与太子并肩而立,确有母仪天下之相。

皇后也强压住喉间不适,勉强端正面容,只是看向姜保宁的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华美却令人生疑的器物,复杂难辨。

“平身,赐坐。” 李允贤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锦墩置于丹墀侧下。

李承鄞与姜保宁谢恩后,依礼侧身落座,腰背挺直如松,仅坐椅面前沿三分之一处,姿态恭谨无懈可击。

姜保宁依言起身拿起右边漆盘中的一碟“腶修”,行至李允贤御座前,同样恭敬下拜献上:“儿臣姜氏,谨献腶修于皇帝陛下,伏惟陛下勤政爱民,龙体康泰,国祚永昌。

李允贤看着眼前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的儿媳,尤其是她身上那与太子相得益彰的白金朝服和端庄中不失灵动的气度,心中颇为满意。他微微颔首,语气比方才对皇后时温和些许:“太子妃知礼,甚好。平身。”

两名女官捧鎏金蟠龙纹盆与玉匜上前,姜保宁起身,在女官服侍下,纤纤玉指于温水中象征性地浸洗,再用素白丝帕拭干,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规范,展现对君姑君舅的至诚虔敬。

献礼女官手捧髹漆云龙纹托盘,上置两碟。

姜保宁先取左侧青玉碟中所盛的“枣栗”,行至皇后凤座前三步,深深下拜,双手高举玉碟过头顶,声音清越而恭顺:“臣媳姜氏,谨献枣栗于皇后殿下阶下。伏惟殿下德昭坤仪,敬慎持身,福履绥之,寿考维祺。”

叶妙音看着眼前低垂的螓首:“太子妃孝心可嘉,这枣栗…本固而实坚,望太子妃亦能时刻谨记,素以为绚之理,莫使繁饰夺了根本,《礼记·内则》有言,女子十年不出…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朴素勤谨,方是妇德之基。你这身朝服与发饰,虽合礼制,却也过于昭昭了些。太子妃初入宫闱,当知大圭不琢,美其质也,内德修持,远胜外物光华,切莫本末倒置才好。”

殿内空气仿佛又凝滞了几分,连沉水香的烟雾都似乎停滞了流动。

姜保宁心中如明镜,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深潭。

她声音不疾不徐:“皇后娘娘金玉良言,儿臣如聆清音,受益匪浅。儿臣谨记殿下教诲,素以为绚,当以修持内德为终身之要。

“然儿臣亦闻,《诗》云:“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君子淑女,衣冠佩饰,合乎礼仪,亦是彰德显仪、敬慎其事之表。今日儿臣所服所饰,皆为礼制所定,不敢有半分逾矩僭越。

“服之不衷,身之灾也,儿臣深惧焉。至于昭昭之虑,儿臣更当以此为戒,时刻惕励,“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唯恐德无匹不配饰,有负殿下今日谆谆训导。内修其德,外合其仪,此臣媳不敢或忘之本分。”

叶妙音被这番引经据典、绵里藏针的回应堵得气息一窒,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锦帕掩唇,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母后。” 李承鄞清越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沉稳。“保宁初入宫闱,能得母后亲授《内则》、《礼记》之精义,实乃幸事。她方才所言,亦是儿臣心之所向。“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儿臣与保宁,自当同心同德,谨守本分,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为父皇母后分忧。”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真挚的关切,目光落在皇后紧握锦帕的手上:“母后凤体欠安,咳疾缠绵,实令儿臣忧心如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恳请母后务必珍重圣躬,勿再为些许琐言劳神伤气。太医署精研之方,当按时服用,静心调养才是。”

李允贤将这场无形的交锋尽收眼底,他放下一直握在手中摩挲的玉镇纸,温润的玉石在御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如同某种裁决。

“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暗流。

他目光如电,扫过皇后,隐含不容置疑的告诫:“今日乃太子与太子妃成婚翌日,“着代之礼,首谒舅姑,当以祥和为贵,“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些许仪节之论,过犹不及。”

他不再看皇后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向阶下,面色稍缓:“尔等新婚嘉礼,朕与皇后欣悦,特赐玉帛,以彰恩荣。”

内侍总管高唱赏单:成对的羊脂白玉璧;赤金嵌宝如意;一斛来自波斯的鸽血红宝石;数匹御用库中珍藏的缂丝云锦、缭绫,;最后是一套赤金点翠嵌珍珠的头面。

“望尔等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同心同德,克昌厥后不负社稷之重托。”

“儿臣叩谢父皇、母后隆恩!” 李承鄞与姜保宁离座,再次行叩拜大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