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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引 第148章 生子

作者:凤翎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3:46:37

四月初八,浴佛节的盛**事刚散,空气里还浮动着沉水香、檀香和供果清甜的余韵。

坤宁宫的朱漆大门内,却凝着一层与节日喜庆稍异的、带着药香的沉静。

李允贤与李承鄞父子俩连朝服都未及更换,便步履匆匆地踏进了坤宁宫。

袍角甚至沾染了些许殿外青石板上未干的雨水,留下几点深色的印记。

殿内光线被细密的竹帘滤得柔和,药气混合着安神的百合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雕梁画栋间。

重重鲛绡纱幔后,叶妙音半倚在堆满了明黄锦缎迎枕的凤榻上。

“陛下,鄞儿,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病中的微哑,却努力扬起一丝笑意“法会可累着了?外头雨气重,快喝口热茶驱驱寒。

雪梅立刻奉上两盏温热的参茶。

李允贤在榻边的紫檀木圆凳上坐下,接过茶盏却不急着喝,目光仔细描摹着妻子的面容:“朕瞧着,你今日精神头倒比前两日足些?方才进来时,脸上似乎有点血色了。”

他语气放得极轻,随即转向屏风旁垂手侍立的太医令杨太医,“杨太医,皇后脉象如何?”

杨太医趋前一步,深深躬下身,声音带着谨慎的喜意:“回禀陛下、殿下、娘娘,托陛下洪福,娘娘今日脉象确实较前几日更为和缓有力,沉滞之气渐消,虚浮之象稍敛。此乃吉兆!微臣已遵圣谕调整药方,加入温补气血之品,只要娘娘安心静养,按时服药,凤体定能日臻康健。”

李承鄞也上前,在榻前矮了一矮身,关切地凝视着母亲:“母后,儿臣瞧着您气色也好了些。方才法会上,万民虔诚,香火缭绕,诵经之声直入云霄,想必佛祖也聆听到了祈愿,定会庇佑母后早日痊愈。

叶妙音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承鄞搁在榻边的手背,“你们父子平安归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大半,精神自然好些。莫要太过忧心我,法会一切可还顺利?百姓们……脸上可有喜色?

李允贤顺势握住皇后微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语气放得更缓,带着家常的絮叨:“顺利,顺利得很。今年新铸的鎏金莲台格外庄严,住持亲自主持,梵音清越,朕瞧着,街市上人头攒动,小贩叫卖声都比往日响亮,孩子们手里攥着新得的佛诞糖人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父皇说的是,儿臣还看见几个半大小子,为了抢那飘下来的吉祥花瓣,差点挤掉了鞋,被巡城的金吾卫拎着耳朵教训,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倒把旁边看热闹的老翁逗得直捋胡子。”

“这些皮猴子……”

她笑着摇头,眼中是温柔的光,“陛下可记得,当年令仪小时候,跟着我们去上元节,也为了个糖人儿,差点钻到人家摊子底下去?”

李允贤也笑起来,眼中泛起回忆:“可不是?那丫头胆子大得很,扯着朕的袍角非要那个最大的糖龙,不给就扁着嘴要掉金豆子,最后还是你偷偷塞给她……”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殿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深青色内侍服、显然是长公主府心腹管事的太监,在殿门口得了青梧的眼色允准后,几乎是踉跄着扑跪进来,额头触地,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得变了调:

“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启禀太子殿下!天大的喜事!长公主殿下……殿下她刚刚在府中,平安诞下一位小郡主!母女均安!佛祖保佑,佛祖诞辰,天降祥瑞啊!”

“生了?!是个女儿?!”

皇后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她甚至下意识地想撑着坐起来,被眼疾手快的李允贤轻轻按住肩膀。

“佛祖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她眼中迅速积聚起欣慰的泪光,声音哽咽,“四月初八,佛祖圣诞……这孩子,是带着满身福气来的!是菩萨赐给我们家的珍宝!”

“好!好!好!”李允贤龙颜大悦,一连三个“好”字,猛地站起身,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仪被初为人外公的狂喜冲得七零八落。

他激动地在榻前踱了两步,搓着手,“朕的小外孙女!在佛诞日降生,这是多大的福缘!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他心痒难耐,脱口而出:“快!给朕备马!不,备车!朕要亲自去看看朕的女儿,抱抱朕的小外孙女!”

然而,话一出口,他自己也立刻僵住了。

九五之尊,亲临臣子府邸已是破格,更何况是刚刚生产的血腥重地?

这不仅有违祖宗礼法、宫规森严,更会引来御史台雪花般的谏章。

李承鄞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关切地看着父皇从狂喜跌入两难。

“陛下!”

叶妙音虽然沉浸在女儿平安生产的巨大喜悦和对孙女的无限怜爱中,但身为国母的理智和对丈夫的深爱让她立刻清醒。

她反握住李允贤的手,声音依旧温柔“您的心意,令仪和这孩子都明白。只是……这于祖宗规矩实在不合。您是天子,万乘之躯,哪有君父亲临臣下府邸探视产妇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非但朝野议论,坏了千百年来的规矩,更怕有心人借题发挥,说您……不顾惜龙体,冲撞了圣躬。”

“再者说,令仪刚拼了命生下孩子,正是气血两亏,最最虚弱的时候,一丝风都见不得,也受不得半点惊扰。产房之地,血气未净,您去了,她还得挣扎着起来行礼谢恩,这岂不是让她更受罪?孩子才刚落地,小得像只奶猫儿,骨头都是软的,这宫里的风,路上的颠簸,外头的人声马嘶,哪一样是她能受得住的?万一着了风,受了惊,可怎么好?”

李允贤他颓然坐回圆凳上,那份急切被强行压下,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紧握的拳头透露出内心的不甘和无力:“皇后……你说得对。是朕……是朕欢喜过头,忘了形了。只是……唉!”

他重重叹气,喜悦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失落笼罩。

近在咫尺的骨肉,却因这重重宫规而不得相见,这感觉比批阅一百份奏折更让他心力交瘁。

“那……那总不能干等着吧?朕……朕想看看她……”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侧的太子李承鄞上前一步,对着帝后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沉稳,打破了沉默:“父皇、母后,儿臣愿代父皇母后,即刻前往长公主府探望长姐与小侄女。

他抬起头,眼神诚挚而可靠:“儿臣身为太子,是长姐的弟弟,亦是父皇母后的儿子。由儿臣代行探望之礼,于情,是骨肉亲情;于理,是储君体恤臣下、代君分忧,名正言顺,朝野上下亦无可指摘。

“父皇心系骨肉却碍于礼法,母后凤体违和需静养,儿臣正当替父皇母后分忧解难。儿臣即刻便去,定将父皇母后的殷殷关切与厚赏带到,亲眼看看长姐是否安好,也瞧瞧咱们这位在佛祖诞辰降生的小侄女是何等福相灵秀的模样。待儿臣回来,定将长姐和小侄女的情形,细细禀报父皇母后知晓。”

李允贤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好!好!鄞儿思虑周全,甚得朕心!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

他扬声道:“来人!传旨:长公主平安诞女,母女均安,实乃皇家之喜,社稷之福!着内务府即刻按最高规制备下赏赐:赤金长命锁项圈一对、羊脂玉如意一柄、贡缎百匹、上等血燕十匣、老山参十支、滋补药材若干……另赐小郡主东海明珠一斛,珊瑚树一对!太子代朕与皇后,亲往长公主府宣旨探望!”

“鄞儿去,是最好不过了。替本宫好好看看你长姐,告诉她,什么都别想,只安心将养身子,不必急着谢恩。孩子……”

提到小外孙女,叶妙音的声音更加温柔,带着无限的憧憬,“这孩子生在佛诞日,是佛祖赐福,待她满月,身子骨硬朗些,定要抱进宫来,让我们好好瞧瞧,亲亲她的小脸儿。”

李承鄞笑着应道,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即将见到小生命的期待,“儿臣记下了,定将母后的殷殷嘱托一字不差地带到。父皇母后且在此宽心,儿臣这就去准备,定不负所托。”

他再次郑重行礼,动作利落潇洒,转身时,杏黄色的袍角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份替父母分忧的郑重和属于少年人的雀跃。

不一会儿,御膳房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送来了皇后每日的滋补药膳。

雪梅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后用了小半碗。

李允贤再次握着她的手:“皇后啊,承鄞眼看着就要大婚了,你要

“陛下,”她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字字清晰,“您放心。为了您,为了鄞儿,为了令仪…

“臣妾一定……好好喝药,好好用膳,好好养着。杨太医说有好转,臣妾自己……也感觉比前些日子松快了些。臣妾答应您,定会尽力……把身子骨养好起来。”

“好,好!”

李允贤连连点头,眼中是动容,也是欣慰,“皇后,你能这样想,朕就放心多了,朕还等着你好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吹温的药膳再次递到皇后唇边,“来,先把这口喝了,咱们慢慢来,不急。”

叶妙音这才微微张口,顺从地喝下了那勺药膳。

“嗯,臣妾听陛下的。这汤……加了红枣桂圆,确实没那么冲了。”

“那就好。”

殿内只剩下玉勺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以及药膳氤氲的热气。

一碗药膳见了底,李允贤用温热的湿帕子替皇后轻轻拭了拭嘴角。

叶妙音靠回迎枕上,微微闭了闭眼,似乎消耗了些许力气,但精神看着尚可。

“累了就歇会儿,朕还有政务,晚些时候来看你。”

叶妙音轻轻“嗯”了一声,眼皮有些沉重,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她靠在厚厚的迎枕上,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那重重垂落的明黄帐幔顶。

方才因新生命降临和丈夫陪伴而泛起的一点血色,此刻又悄然褪去,只余下病态的苍白。

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突然袭来,她以帕掩口,咳得肩头微颤,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揪心。

雪梅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抚背顺气,又端来温热的蜜水让她润喉。

叶妙音咳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呼吸微促,眼中因剧烈的咳嗽而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

雪梅心疼地低唤:“娘娘……”

叶妙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她接过蜜水,小口啜饮着,目光落在刚才皇帝坐过的紫檀圆凳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

“雪梅,”

叶妙音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像是终于能对着最信任的人吐露心声,“今日……听到令仪平安生下女儿,陛下那般欢喜,鄞儿也懂事地代父探望……我这心里,竟觉得……松快了些。”

雪梅垂手侍立,安静地听着,她知道皇后此刻需要的并非应答,而是一个倾听者。

“你说……”

叶妙音的目光转向窗外,“……这深宫里的女人,争来斗去,机关算尽,到头来,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顿了顿,似乎并不期待答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久居高位却看透世情的苍凉:“就像……元贵妃。

提到这个名字时,叶妙音的语气没有惯常的冰冷和厌恶,反而多了一丝……近乎怜悯的复杂。

“她费尽心机,处处与我别苗头,争宠献媚,不过是想多分得陛下几分垂怜,想她的儿子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将来……或许能搏个好前程。”

叶妙音又咳嗽了两声,雪梅连忙递上帕子。

她擦了擦唇角,继续道,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了悟:“今日看着陛下为老爷、为佛生欢喜的模样,我忽然想……沈氏所求,其实也简单得很。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夫君的关心,儿女能承欢膝下,平安顺遂。

“这深宫……像一个巨大的金丝笼,我们这些被关在里面的鸟儿,无论羽毛多么华美,地位多么尊贵,所求的,不过是一点暖意,一点依靠罢了。她被锁在这里,与我被锁在这里,又有多少不同?”

雪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从未听皇后如此评价过死对头元贵妃。

叶妙音的目光重新落回帐顶,眼神变得有些悠远:“都是可怜人罢了……被这宫墙困住,身不由己,连最寻常的骨肉亲情、天伦之乐,都成了奢望,成了需要小心翼翼、权衡利弊才能触碰的东西。今日陛下想去看看女儿和外孙女而不能……呵,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被这重重规矩缚住了手脚?”

“至于那个姜保宁……”

叶妙音几乎是咬着这个名字吐出来的,眼中寒光一闪,“亏得本宫之前还对她那么好!她倒是好本事!一个外臣之女,搅得东宫不得安宁,把承鄞迷得神魂颠倒!”

若非是她……”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毒和笃信,“若非是她狐媚惑主,巧言令色,承鄞何至于……何至于骨肉相残,做出那等……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雪梅的头垂得更低了,大气不敢出。这是皇后心中最深的痛和恨,无人敢碰触。

叶妙音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但那份刻薄却如同淬毒的针,依旧从她口中吐出:“本宫对她,是绝无半分好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惹是生非的祸水!承鄞遇见她之前,何曾……何曾……”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失望和痛心,“……罢了。如今木已成舟,她是太子妃,是陛下亲封的。本宫……本宫也懒得再费心神与她计较。只要她不舞到本宫面前,不兴风作浪,本宫就当她是个摆设,维持着这宫里的体面罢了。哼,她最好安分守己,否则……

叶妙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方才那番情绪激动的话语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幽幽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深埋心底的、无法言说的遗憾和偏爱:

“……说起来,承鄞这孩子……自小性子就倔,心思也深。不像他大哥承稷……”

提到早逝的长子李承稷,叶妙音的声音瞬间哽住了,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浓重的水雾,那是比病痛更深的悲伤,“承稷……那孩子多好啊,温厚仁孝,待人赤诚,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若还在……本宫身边。

雪梅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心中也一片酸楚。

她对李承鄞的感情,始终隔着一层,不仅仅是因为后来的兄弟阋墙,更是因为那份对爱子无法转移的、刻骨铭心的思念和偏爱。

李承稷是叶妙音和李允贤的第一个孩子,是希望,是夫妇情浓之时生下的,所以在李允贤即位的第一年,就立了他做太子。

可惜…物是人非。

叶妙音默默地流着泪,没有再说话。窗外的海棠依旧开得绚烂,殿内的药香依旧苦涩。

她躺在华丽的凤榻上,是这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却也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品尝着失去、病痛、猜忌、无奈和深埋心底的、无法言说的爱与恨。

深宫岁月长,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雪梅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在泪水和沉寂中沉沉睡去,那睡颜依旧带着病容和化不开的哀愁。

坤宁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寂静无声,唯有更漏滴答,记录着这深宫之中,永不停歇的无奈与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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