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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引 第121章 为至亲计

作者:凤翎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3:46:37

更深露重,一轮弦月斜斜挂在镇国公府飞翘的檐角上。

府内各处次第掌灯,晕黄的光晕在雕花窗棂间流淌,驱散了庭院深处的一丝寒凉。

镇远侯姜烨处理完公务,踏着微凉的夜风回到了府邸。

他步履沉稳,径直穿过回廊,朝栖梧苑走去。

苑内暖意融融,金猊香炉里逸出几缕清雅的沉水香气,袅袅婷婷。

姜保宁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姣好的侧颜。

她并未盛装,只着一身家常的鹅黄软缎常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

她身旁侍立着贴身大丫鬟情客,姜保宁手里拿着一卷书册,正轻声细语地指点着情客认字。

“这个字念‘雅’,风雅的雅,”

姜保宁的声音清泠悦耳,带着一种从容的气度,“你看它的偏旁……” 情客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崇拜和感激,偶尔小心翼翼地跟着念出声。

就在这时,门帘被轻轻掀起,姜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保宁啊,做什么呢?”姜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向女儿的目光却充满慈爱。

姜保宁闻声抬头,放下书卷,脸上绽开温婉的笑容:“父亲回来了。正跟情客玩呢,顺便教她认几个字。”她语气轻松自然,仿佛教导丫鬟读书写字是再寻常不过的消遣。

情客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地退到一旁。

姜烨踱步进来,目光扫过女儿恬静的容颜,心中思量着另一件事。

他走到窗边的太师椅坐下,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明日,可要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姜保宁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都可。父亲有事吩咐?”她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并非单纯询问行程。

姜烨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斟酌着措辞:“嗯……是这样。你妹妹少卿,如今也渐渐长大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皇太后对她……唉,你也知道,自你母亲早逝后,太后心中悲痛难消,对妾室所出的女儿,总归是有些……不甚待见。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父亲的意思是……明日想让我带少卿妹妹一同进宫,在皇祖母面前露个面?”姜保宁接过了话头,语气平静无波。

姜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女儿果然聪慧剔透。“正是此意。你素来在太后面前得脸,有你带着引荐,或许能让太后对少卿的观感有所改观。”

姜保宁没有立刻应承,她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她抬眸,清澈的目光看向父亲:“父亲所虑极是。带妹妹去拜见皇祖母,尽孝道也是应当。只是……父亲觉得,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些?皇祖母的心结,恐非一朝一夕能解。”

姜烨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更深远的考量:“保宁,你马上就要与太子殿下成婚了。一旦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妃,再想随意出宫走动,带着妹妹去请安,规矩上就多有不便了。机会难得,还是……趁早打算吧。”

姜保宁静静地听着,她是目前唯一能撬动皇太后对庶妹偏见的杠杆。过了这个时机,或许就真的难了。

她不再犹豫,展颜一笑,那笑容温煦得体:“父亲思虑周全,女儿明白了。明日便带少卿妹妹一同进宫请安。”

姜烨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好,好孩子。”

姜保宁随即转向侍立的情客,声音清晰而柔和地吩咐道:“情客,去把我妆奁里那几套未曾上过身的新衣,还有那几样适合年轻姑娘的、鲜亮些的首饰钗环都取出来。”

她转向姜烨解释道,“父亲,皇祖母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喜欢晚辈们打扮得精神鲜亮,瞧着喜庆。少卿妹妹初次正式面见皇祖母,若穿着打扮过于素淡或不够得体,恐怕更惹皇祖母心中不快。这些都是宫里新近赏下来的料子和首饰,样式颜色都是时兴的,正好合用。父亲先拿过去给少卿妹妹挑拣,若她都不喜欢,或者尺寸不合,也无妨,明日一早我让夏荷立刻出府去买几件合心意的来。父亲看这样可好?”

姜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处事愈发沉稳练达的女儿,心中感慨万千,既有为人父的骄傲,也有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他连连点头,脸上的欣慰之色更浓:“极好!保宁,你想得比为父还要周全!就这么办,辛苦你了。”

“父亲言重了,这是女儿应该做的。”姜保宁微微欠身,姿态恭谨。

姜烨又叮嘱了几句明日进宫的细节,看着情客将几套华美精致的衣裙和几匣子珠光宝气的首饰仔细包好,这才满意地起身:“那为父就不打扰你歇息了。这些,我这就拿去给少卿和你云姨娘看看。”

他拿起那包衣物首饰,步履似乎也轻快了些,转身离开了栖梧苑

温暖的灯火和沉水香气被留在了身后,他高大的身影穿过夜色笼罩的回廊,径直朝着府邸另一侧—落雪阁。

静雅轩内,姜保宁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脸上的温婉笑容渐渐淡去,眼神沉静如水,映着跳跃的烛火,深不见底。

她重新拿起书卷,对情客轻声道:“继续吧。”

情客捧着那几件华美却略显空落的锦匣,看着自家小姐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拿起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纸张边缘。

情客的眉头微微蹙起,方才小姐与国公爷的对话,她听得真切,心中那份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

“小姐……”

情客的声音带着犹豫,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放下锦匣,走到姜保宁身侧,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您……您这样,若是皇太后娘娘知道了,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情客的指尖下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太后娘娘对您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对二小姐……那态度,阖府上下谁不清楚?您主动带二小姐去,还给她置办这般鲜亮的行头,奴婢只怕……只怕娘娘迁怒于您啊!”

姜保宁翻动书页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眼,铜镜里映出情客忧心忡忡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像羽毛落在情客心上,沉甸甸的。

“哎……”

姜保宁放下书卷,转过身来,正对着情客,烛光在她沉静的眼眸里跳跃,“情客,你说,那能如何?”

情客被她问得一怔,嘴唇嗫嚅了几下,才鼓起勇气道:“那……那就别带二小姐去了!横竖……横竖太后娘娘也未必想见她,何必……何必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呢?”

情客的想法很简单直接,保护自家小姐才是第一位的。她上前一步,语气急切起来,“小姐您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这节骨眼上,更要事事稳妥才好,何必为了二小姐……”

姜保宁没有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一丝窗缝。

初春的凉风立刻钻了进来,带着庭院里草木的微涩气息,吹动了她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

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侯府重重叠叠的屋宇飞檐,一片沉沉的寂静。

“情客,”她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比夜风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也不能让少卿一辈子都活在皇祖母的‘责怪’之下。”

这种无形的枷锁,足以扼杀一个少女所有的生机和未来。

姜保宁转过身,背靠着微凉的窗棂,目光落在烛光跳跃的灯芯上,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你还记得上个月的射鸭宴吗?”她忽然问道。

情客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记得的,小姐。”

“那天,我见到卢尚书家的大女儿了。”姜保宁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是那个……卢家庶出的长女,卢雪晴”

情客努力回想:“是那位……看起来总是很安静,说话轻声细气的卢大小姐?”

“对,就是她。”

姜保宁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她也是庶出。她的生母,听说只是个身份极低的婢女,生下她就没了。她从小养在嫡母名下。”

情客“啊”了一声,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日在太液池我无意间看到她。”

姜保宁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她站在一株开得极盛的绿萼梅下,本该是赏景的好位置。可她呢?她站的地方,离人群远远的,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嫡母身边的一个管事嬷嬷,就站在她旁边两步远的地方,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她,仿佛她动一下、说一句话都是天大的罪过。”

姜保宁顿了顿,似乎在描绘那副让她印象深刻的画面:“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袄裙,颜色旧得发灰,料子看着也普通。素净得……不像个官家小姐,皇后娘娘赐下的点心果子端上来,别人都笑着谢恩品尝,只有她,她就立刻缩回了手,连碰都不敢碰。整个宴席,我几乎没听她完整地说过一句话,连笑,都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只敢抿着嘴,连牙都不敢露。”

她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悲悯:“情客,你知道吗?我当时看着她,看着她那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仿佛连自己的影子都怕惊扰了别人的模样……我心里……”

姜保宁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我心里特别难受。那不是活着,那是在……熬日子。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熬。看人眼色,揣度心思,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情客脸上,那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闺阁女子的清醒:“少卿虽然也是庶出,有皇祖母的偏见,有嫡庶之别压在头上,处境艰难。但她至少……她还有她的生母云姨娘真心疼她、护她。父亲……虽然更看重我,但对少卿,也并非全然无情,至少衣食无忧,也给了她读书识字的机会。她性子活泼些,爱笑,敢说话,不像卢家那位大小姐,被彻底磨掉了所有的棱角和生气。”

姜保宁走回梳妆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台面上光滑的螺钿镶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决心:“所以情客,我让少卿进宫,给她这些衣服首饰,不是为了讨好父亲,也不是为了在云姨娘面前充好人。”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我是想让她活得好一点!我想让她有机会,至少在皇祖母面前,堂堂正正地露一次脸,让皇祖母看看,这个她一直不待见的孙女儿,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忽略、丢弃的物品!或许这次见面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一个让少卿知道,她不必永远躲在阴影里,她也可以试着……抬起头,看看阳光的开始。”

“可是小姐,”情客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太后娘娘真的动怒了,牵连您……”

“怪我就怪我吧!”

姜保宁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甚至微微扬起下巴,烛光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勾勒出柔韧的线条,“皇祖母疼我,这我知道。但这份疼爱,不该成为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无辜之人永远活在泥泞里的理由。我担着这份疼爱,也总该用它做点什么,而不是只想着如何用它保全自己。”

她拿起桌上那支刚才教情客认字时用的玉簪,在指尖轻轻转动,玉质温润微凉。

“难道就因为出身,就因为嫡庶之别,一个人就活该一辈子被踩在脚下,连呼吸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吗?卢家大小姐那样的日子……那不该是少卿的未来。”

她将玉簪轻轻放回妆匣,动作轻柔却带着力量:“我希望少卿能活得自由自在一些。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时时刻刻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不必像我和哥哥……”她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和自嘲。

“我和哥哥……”她重复了一遍,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那里面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我们看似尊贵,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嫡长女,我更是未来的太子妃……可这‘尊贵’背后是什么?是身不由己。”

“哥哥的婚事,父亲和家族早已有了盘算,要娶的必定是对家族大有裨益的名门贵女,至于他自己是否中意……谁在乎?他身上的担子,是承袭爵位,光耀门楣,维系姜家在朝堂的势力,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他何尝有过真正的‘自在’?”

姜保宁的声音带着对兄长的理解和无奈。

“而我……”

她收回目光,落在镜中自己年轻却已显沉静的脸庞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我的路,从出生那一刻起,或许更早,就已经被铺好了。我的人生已经比很多人容易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多么尊荣显赫的头衔。可这背后是步步惊心的宫廷倾轧,是永远需要权衡的利益得失,是永远不能随心所欲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代表着皇室和姜家的体面。

“一入宫门深似海,少卿温柔懂事,单纯可爱,她应付不了宫门的尔虞我诈。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情客,我和哥哥,我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谈自由自在。

她的话像冰冷的泉水,浇在情客的心上。情客第一次感受到那份华丽尊荣外表下的沉重与无奈。

“我和李承鄞的婚事本就联姻,只能算是在政治博弈中的情投意合,也算是十分幸运。

“所以,”

姜保宁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既然我和哥哥注定要在这条身不由己的路上走下去,那至少……至少让少卿能活得稍微轻松一点,自由一点吧。她不必背负那么沉重的家族责任,她的未来,或许还有一点点……可以自己选择的余地。只要她足够好,足够努力,也许……也许能嫁一个真心待她、不必太在意门第的人。而不是像卢家那位大小姐,被当作一件待价而沽、或者随意处置的物品。”

她走到情客面前,轻轻拍了拍情客的手背,那手背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情客,别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皇祖母若生气,责罚也好,冷落也罢,我受着便是。只要少卿能抓住这次机会,哪怕只让皇祖母对她改观一点点,让她以后的路能稍微好走一点点,那也值得了。”

情客看着这样的姜保宁,心中的担忧虽未完全散去,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深深的敬佩和心疼。

情客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小姐……奴婢明白了。是奴婢……想得浅了。您放心,明日的事,奴婢一定替您和二小姐打点得妥妥帖帖,绝不出半点差错!”

姜保宁看着情客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坚定的神色,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暖意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她眉宇间沉重的无奈,显露出几分少女的明媚。“傻丫头,”

她嗔了一句,语气轻松了些,“好了,继续吧,刚才那个‘雅’字还没说完呢。你可得好好认字,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场。”

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拿起书卷,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剖白从未发生过。

烛火摇曳,沉香依旧,静雅轩内,只剩下姜保宁清泠悦耳的读书声和情客认真跟读的声音。

只是情客的心境,已与之前截然不同。她看着小姐沉静的侧影,只觉得那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也格外……孤独。

而在国公府另一端,侍妾云落雪那布置得也算雅致、却远不及静雅轩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此刻正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惊喜、忐忑与不敢置信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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