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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引 第115章 看诊

作者:凤翎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3:46:37

晨曦来得迟,透过茜纱窗棂,只吝啬地晒进一层薄薄的灰白。

暖阁里,兽口铜炉吐纳着温顺的暖意,沉水香的幽韵丝丝缕缕,缠绵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姜保宁陷在层层叠叠的锦衾绣褥深处,像一枚贪恋着最后一点甜梦的茧,纹丝不动。

门轴“吱呀”一声,靴底踏过地面的声音阕步步逼近。

是姜晏珩。

姜保宁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锦被,只留一绺散乱的乌发蜿蜒在枕畔,眼皮粘得死紧,瓮声瓮气挤出几个字:“谁呀?别吵……昨夜看话本子熬狠了,困……”

“砰”!

一声不算太重、却绝对不容忽视的闷响骤然撕裂了这份宁静。

紧闭的雕花门扇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撞在墙壁上。

来人径直走到拔步床前,玄色披风上沾染的薄薄晨露都未曾拂去。他站定,目光落在那团纹丝不动的锦被上,眉峰一挑,唇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随即,他探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刚从战场归来的微凉,毫不犹豫地揪住了锦被一角,猛地发力一掀!

“姜保宁!”

清朗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如同投石入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日上三竿,还在挺尸?起来!”

骤然失去遮蔽的姜保宁激得一哆嗦,整个人像受惊的虾米般蜷缩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往温暖的被窝深处钻。

她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急颤,声音从枕头里闷闷地透出来,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满:

“吵什么吵……姜晏珩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来管闺阁女子赖床?”

她费力地将脸从枕头里抬起一小半,眼睛只勉强睁开一条缝,斜睨着床边那身刺目的寒甲,“姜大将军,你这份勤勉,该用在金銮殿上才是……”

姜晏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这副睡眼惺忪、试图负隅顽抗的模样,非但没恼,眼底那丝玩味反倒更深了。

他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空着的左手随意往腰间一探,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本簇新的线装书卷。

手腕一抖,“啪”一声轻响,那书不偏不倚,正好拍在姜保宁枕边,硬质的书角甚至轻轻磕到了她散在颊边的发丝。

姜保宁被那声音惊得彻底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书皮上那三个墨色大字上——《女诫》。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上了脑门。

“看书、绣花、练琴,”

姜晏珩的声音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悠闲,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点了点,“自己选。辰光正好,莫要虚度。”

“选?”

姜保宁猛地坐起身,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睡意被这荒谬的要求彻底驱散,只剩下被挑衅的怒意。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里面燃着两簇小火苗,“姜晏珩!你存心的是不是?” 她目光飞快地在床头小几上一扫,正好看到昨夜随手搁下的一个尚未完工的绣花绷子。想也没想,她一把抄起那个绷着素白软缎、绣了一半蝶恋花的绷子,不管不顾地朝着床边那个铠甲铮亮的“靶子”狠狠砸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本小姐早八百年前就玩腻了!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那绣绷裹挟着少女的羞恼和力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扑姜晏珩面门。

他反应极快,微微一偏头,绣绷带着风声擦过他英挺的眉骨,“哐当”一声撞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即无力地掉落在地毯上。

绷架上那根细小的绣花针,不知何时脱落了,银光一闪,悄然没入厚厚的地毯里。

这一下,虽未伤着人,却彻底点燃了兄妹间惯常的“战火”。

“呵,能耐了?”

姜晏珩剑眉一扬,眼底掠过一丝棋逢对手的亮光。他非但不退,反而长腿一跨,逼近床沿,带着薄茧的大手毫不客气地伸向姜保宁身后那个堆满的、蓬松柔软的羽毛枕。

“你干什么?!”

姜保宁警铃大作,尖叫着去护。

终究是慢了一步。

姜晏珩手臂一扬,那鹅黄云锦的枕头被他高高举起,随即五指猛地收紧,狠狠一掼!

“噗——!”

刹那间,无数细小的、洁白的鹅绒如同被惊起的雪色飞蛾,从破裂的枕套里疯狂地喷涌而出!

日光穿过这片突如其来的“雪雾”,被切割成迷离的光束,细小的绒羽在光里轻盈地浮沉、旋转,如梦似幻。

姜保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雪崩”兜头盖脸扑了一身,洁白的绒羽沾满了她的乌发、眉眼、寝衣,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了几片,视线顿时一片朦胧的白。

她气急败坏,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拨开这恼人的“雪花”,一边咬牙切齿地喊:“姜晏珩!我的新枕头!你赔我!”

原来如此!什么晨课,什么《女诫》,什么琴棋书画……统统都是借口!

“好啊!赔你是吧?”

姜晏珩朗声大笑,声音清越,带着凯旋者特有的意气风发,在漫天飘飞的绒羽中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刹那,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的姜保宁眼中精光一闪。

她猛地从身下抓出一把刚刚飘落、还带着她体温的、特别大团的鹅绒,小手极其敏捷地向前一探,目标精准撒在姜晏珩因大笑而微微敞开的、未着护颈的领口!

“偷袭?”

姜晏珩反应快得惊人,察觉风声,立刻直身欲躲。

终究是慢了一瞬。

那一大团松软又带着微痒触感的鹅绒,被姜保宁带着十分的“恶意”和十二分的灵巧,结结实实地塞进了他颈侧与冰冷铠甲的缝隙里!有几根调皮的绒毛甚至钻进了他的耳廓!

“呃!”

“噗嗤!” 看到哥哥那副强忍痒意、表情扭曲的狼狈模样,姜保宁终于憋不住,指着他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上气。

“活该!让你掀我被子!让你砸我枕头!痒死你!堂堂大将军,被一把鹅绒打败啦!哈哈哈……”

他抬手想拂开颈间那恼人的“埋伏”,指尖触到那团温软,动作却又顿住。

看着妹妹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的模样,他脸上那点强装的严肃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的笑意,如同初春的冰面悄然裂开缝隙,无声地爬上他的眼角眉梢,将那身征战归来的凛冽寒气尽数融化。

他摇了摇头,低沉的笑声终于从喉咙里溢出,带着一丝认输的沙哑:“行,你赢了,小魔星。”

姜晏珩终于还是伸手,带着点嫌弃又忍不住笑的别扭劲儿,小心翼翼地从颈侧甲胄的缝隙里拈出那团被体温捂得有些发潮的鹅绒。

他指尖捻了捻,那细软绒毛的触感残留不去,如同妹妹方才那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带着点恼人的痒,却又让人无法真正生气。

“得意够了?”

他随手将那团鹅绒丢开,看着它在空中飘飘悠悠下落,目光落在犹自忍笑、颊边还沾着几片白羽的姜保宁身上,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兄长的威严——尽管这威严在满地狼藉的鹅绒面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那……该练琴了吧?”

“练琴?”

姜保宁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故意扫过地上那本刺眼的《女诫》

她撇撇嘴,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弯下腰,却不是去够琴谱,而是拾起了那个静静躺在地毯上的绣花绷子。

素白的软缎上,那只彩蝶翅膀才绣了一半,针脚细密,色彩鲜妍,正欲振翅飞向旁边一朵未完成的牡丹。

她指尖拂过那细腻的绣线,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点不情不愿的咕哝,却又奇异地驱散了最后一点对峙的气息:“……吵死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又弄这一地鸡毛……看在你刚回来,灰头土脸的份上……”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飞快地瞥了姜晏珩一眼,“只弹一曲啊!就一曲!弹完别再来烦我!”

“小姐?” 是情客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作为姜保宁的贴身大丫鬟,她显然早已习惯了这兄妹俩时不时上演的“晨间大戏”,此刻估摸着“战况”稍歇,才适时出现。

姜保宁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扭头应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

情客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臂弯搭着柔软的巾帕,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她身形窈窕,步履轻盈,穿着府里一等丫鬟的素青比甲,甫一进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便迅速而不着痕迹地扫过满室狼藉。

散落的鹅绒、掉在地上的绣绷、被拂开的《女诫》,以及床边站着的那位身披寒甲、肩头也沾了几片羽毛的少将军。

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面上却依旧是恭谨平和的,仿佛眼前只是一间寻常闺阁。

“给小姐请安,给少将军请安。”

情客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平稳,目光落在姜保宁光着的脚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晨露未消,地上凉,小姐快穿上鞋袜吧。”

她放下铜盆,极其自然地走到床边,弯腰捡起那双精致的软缎绣鞋,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动作麻利地开始为姜保宁整理。

“行了,”姜晏珩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且梳洗,我在外间等你。”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保宁,随即转身,玄色披风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情客垂眸,专注地为姜保宁挽发,动作轻柔而利落。

姜保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情客摆弄,目光却透过菱花镜她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凶什么凶……”

姜晏珩穿过连接内室与花厅的月洞门,来到外间。

这里陈设清雅,临窗一张紫檀木罗汉榻,旁边是书架和茶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比内室明亮许多,空气里弥漫着新沏的茶香,是情客方才进来前吩咐小丫鬟备下的。

他只是走到窗边,抬手推开了半扇窗棂,让带着庭院花草气息的清新空气涌入,他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连日奔波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懈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的庭院小径。

只见通向二门方向的那条卵石小路上,书桐正引着两个人,步履匆匆地往内院深处走去。

前面那人,姜晏珩认得,是府里常用的李太医,背着标志性的药箱。

而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徒弟,提着诊脉用的脉枕。

姜晏珩的眉头瞬间蹙起。

请太医?这个时辰?

府里规矩,除非急症,请医问药多在午后。

想来是姜烨命李太医三天一看诊,姜烨步入中年,自然是相当看中肚子里的孩子。

窗外小径上,李太医和他徒弟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西偏院的月洞门后。

姜晏珩扣着窗棂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冷的木质触感透过指腹传来。那丝疑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令人不安的涟漪。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内室的琴声已流畅起来,姜保宁虽嘴上抱怨,手下却自有章法。

这时,通往西偏院的那条卵石小径上,再次出现了人影。

书桐依旧在前引路,脸上带着惯常的恭敬笑容。

李太医跟在一旁,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似乎正低声说着什么。

他们并未朝主院方向来,而是沿着回廊,准备直接出二门离开。

就在他们将要走过花厅窗下这条回廊的拐角时,姜晏珩低沉的声音穿透了窗棂,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院中:

“李太医留步。”

回廊下的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姜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迅速转为更深的恭敬,连忙躬身。

“老朽见过少将军。少将军凯旋荣归,可喜可贺。” 他声音平缓,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

姜晏珩并未还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李太医身上,开门见山:“清早劳烦太医过府,可是府中有人急症?”

李太医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皱纹堆起一个安抚的笑容:“少将军勿忧。并非急症。是……云姨娘。”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近日来,云姨娘略感心神不宁,夜间少寐,白日里也总觉得倦怠乏力,精神有些不济。国公大人体恤,特命老朽前来请个平安脉,也好安姨娘的心。”

“心神不宁?倦怠乏力?”

姜晏珩重复着这几个词,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诊脉结果如何?”

李太医微微欠身,神态自若:“回少将军,云姨娘脉象……略显浮滑,左寸关部尤甚,此乃思虑过度、心脾两虚之象。气血稍有不畅,故而神思倦怠,夜寐不安。倒也不是什么大症候。”

“哦?”姜晏珩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既是心脾两虚,气血不畅,想必开了些安神补益、调和气血的方子?”

“正是。”李太医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老朽已开了方子,当归、黄芪、酸枣仁、茯神等物为主,辅以少许疏肝理气之品,让姨娘安心静养些时日,饮食清淡,莫要多思多虑,自会好转。”

姜晏珩的目光在那药方上停留了一瞬,并未伸手去接。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关切,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探究:“只是静养服药?云姨娘年纪尚轻,如此症状,除了服药,太医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李太医似乎就在等这一问,闻言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种医者的笃定和劝慰:“少将军所虑极是。药石之外,老朽确实还有一言相劝。云姨娘此症,根在‘思虑’二字。心绪不宁,则百脉不畅。故而,最要紧的是‘静心’、‘移情’。”

他向前略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显得语重心长:“老朽观姨娘眉宇间隐有郁结之色,怕是心有所系,难以排遣。此非药物所能及。若能寻一处清幽之地,远离尘嚣,焚香静坐,或是诵经礼佛,借佛门清净之气涤荡心神,收摄杂念,其效远胜汤药啊!”

“清幽之地?礼佛?”姜晏珩捕捉到了关键。

“正是!”

李太医眼中精光一闪,语气更加恳切,“京郊的‘慈航庵’就极好,香火鼎盛,环境清幽,主持师太更是佛法精深。若能得空去住上几日,晨钟暮鼓,聆听梵音,于佛前虔诚祈福,将心中所虑所愿尽诉于神佛之前,求得一份心安,再辅以汤药调理,这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之症,定能事半功倍,祛除病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朽方才已将此意禀明侯夫人,夫人也是深以为然,觉得让姨娘出去散散心,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焚香静坐?诵经礼佛?去慈航庵住几日?求神拜佛祛除病根?

姜晏珩静静听着,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心中却已是惊涛暗涌。

李太医这番话,看似句句在理,为病人着想,可落在姜晏珩耳中,却充满了刻意引导的痕迹!

思虑过度?心有所系?姜晏珩敏锐地抓住了李太医话里隐藏的信息。

一个深居侯府内宅、素来安分守己的侍妾,能有什么“心有所系”到需要“求神拜佛”才能排遣的地步?

除非……这“所系”之事,本身就不能言说,甚至见不得光!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李太医那张布满皱纹、看似诚恳的脸。

这位老太医在京城勋贵府邸行走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从不轻易卷入是非。

他今日这番看似寻常的“医嘱”,背后是谁的意思?其目的,显然是想将云落雪暂时“请”出侯府!

“原来如此。”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太医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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