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引 第20章 谋划

“听说刑部把此案已经查了个大概，大概今日皇上就能给答复了。

“那么快？不是才三日吗？这相隔千里的案子那么好查？

“那不是冯大人有本事吗？仅仅三天就快查个水落石出了。

“罢了罢了，到时辰了，咱们都进去吧

五更三点，上京城上空还笼罩着深蓝色的夜幕，承天门上的晨鼓已经咚咚敲响，文武百官们整理衣冠，准备入朝。

李承稷紧了紧紫袍上的金玉带，告诫周砚：“今日看父皇眼色行事，切不可出差错。

御史台官员立刻高声唱喏：\"文武百官，按班序列——！\"

百官按品阶排列，穿过建福门，巍峨的太和矗立在龙首原高处，三重汉白玉台阶如同天梯般延伸向上。殿前广场上，禁军士兵列队肃立，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太和殿前，十二根朱红巨柱巍然耸立，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金龙浮雕。殿门两侧，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士兵持刀而立，目不斜视。

“圣上驾到。

\"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通事舍人按照惯例宣布。

刑部尚书冯建彬“臣有本启奏。

“冯爱卿，可是遇刺一案有了进展？

冯建彬目光炯炯：“正是，西北谢小将军遇刺一案，经刑部查实”冯建彬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朝堂上如惊雷炸响。

“冯爱卿，细细道来。

“那凶器上刻的新月暗纹与兵部兵器的暗纹相差无二，那七枚淬毒蒺藜是兵部演武堂独创的“锁麟阵”他身上还带有兵部特制的祛寒药，依老夫看，此人必隐匿于朝堂之内，且官居要职，位份不低。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竟然全是兵部的人？

皇帝微微抬手，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继续说。

冯建彬递上一封奏折 双手呈上：“另外，臣发现了西北军饷被克扣一事，九月初拨付的五十万两军饷，实际到边关将士手中的不足三十万两。

李允贤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竟有人胆大包天，敢在这救命的粮饷上动手脚，中饱私囊！

“严世鹏，军饷拨付由你户部经手，此事你可知情？

严世鹏慌忙出列，跪伏于地：\"陛下明鉴！户部拨付军饷皆有账册可查，臣绝无半点克扣！臣更是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难不成他故意陷害你不成？你们这些朝廷命官，朕给你们高官厚禄，让你们位列朝堂，可你们呢？你们躲在这暖阁之中，日日中饱私囊，肥了自己的腰包，在灯红酒绿中推杯换盏，在富丽堂皇的府邸中逍遥自在！

“臣等不敢！

皇帝猛地挥袖，声音冰冷刺骨：“好一个不敢！一个接一个，把朕的恩宠当作肆意妄为的本钱！这朝堂之上还有几个真真正正为朕做事，为百姓做事的？

李承稷作揖道：“父皇切勿动气，仔细伤了身子，况且这冯大人也只是口上说说，并无实据，倒是那刺杀一案与兵部有关。

“朕秉天明鉴，朝堂内外理应风清气正。可竟有人胆大包天，胆敢贪污军饷！一桩桩、一件件，真相必须水落石出！自今日起，着令三司联动彻查此事。五日内，无论牵涉何人，定要将实情原原本本呈于朕前。但凡涉事官员，一律革职收监！罪行重者，抄家斩立决；情节稍轻，流放千里，以儆效尤。

“皇上圣明。

“严世鹏革职收监，摘了他的顶戴！给朕押入诏狱严审！

两名殿前侍卫如狼似虎扑上来。严世鹏的乌纱帽被粗暴扯下，露出尚有青丝的发髻。老尚书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扎着嘶喊：\"陛下！臣科举入仕，对您忠心耿耿啊…

“拖下去！\"

李允贤厉喝：“再敢咆哮于大殿之上，立杖八十！

侍卫捂住严世鹏的嘴将他拖出大殿。他在被拖过门槛时，突然扭头死死盯住冯建彬，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匕首。

皇帝余怒未消，胸膛剧烈起伏：\"传旨！即可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审查兵部一干人等，不可姑息！近日兵部适宜暂由勇毅侯、太师、燕勉之暂管。

随着众臣跪下领旨。金砖的寒意透过官袍渗入膝盖。

太子李承稷神色如常，迈着稳健步伐前行，身后的心腹周砚，亦步亦趋。

行至东宫大门，门窗紧闭，才发起火来：“什么情况？父皇近日是怎么了？日日迁怒于朝臣，况且刺客是我们的人，兵部也是我们的人，怎会如此？

“臣下不知，况且皇上也疑心我户部，下一步可以就是彻查了，况且皇上最近揪出了不少贪污官员，臣下不知圣上习性，恐怕…

李承稷焦躁地说：“孤是父皇的长子，孤最清楚，父皇先前在太宗皇帝手下做事，就行事低调，让人抓不到把柄，如今孤也不知受了哪伙贼人挑唆，开始肃清官场了，先前我们还有他们的把柄，可以为你我所用，现在真是…

“臣倒觉得此事与咱们的托孤大臣有点干系…

李承稷目光一凛：“高相？

周砚微微颔首说：“高相为官为相三十余载，中间除了陪妻子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外，一生都是朝廷里蹉跎，近日却频繁告假，对外称大病缠身，殿下不觉得蹊跷？

“你是说是他这个老狐狸在背后操盘？

“也不无可能，高相是您的舅父，可他现在按兵不动，到底为何？

李承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这些年在皇祖身边，都学会了。

“学会何事？

“帝王之术。

李承乾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帝王之术，是分权制衡，也是用人御下，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祖让他以托孤大臣之名辅佐新君，皇祖是扶大厦之将倾的人，谋略和心计岂非常人能比？以仁德收民心，以雷霆治官僚，毋庸置疑，我们这辈子都学不会。

“而高明远把他的帝王之术学到了淋漓尽致。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该如何？

李承稷捏着桌案的一角：“不必收手、父皇对我不会赶尽杀绝。

“不，殿下您太天真了，他是帝王不是你的父亲，但凡他感到权力受到的威胁，是父是子他都杀得。

李承稷沉默着：“按兵不动，不要让人看出破绽，顺势拉拢那个刑部尚书。

周砚抱拳行礼，沉声道：“卑职明白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李承稷神色稍缓，再次迈开步子，朝着东宫内殿方向走去。

周砚则向门外走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无人靠近偷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