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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悄然流转，学期的尾声伴随着冬日的寒意一同降临，寒假又要来了。
临近期末，秦柏舟也变得异常忙碌，除了要处理学校的各项年终总结和来年规划，还需要出差前往外省参加一个重要的教育工作会议。
出发这天上午，阳光清冷。
秦柏舟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和苏酥一起走出公寓楼。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身姿挺拔，气质清贵，引得路过的一些学生忍不住侧目。
两人在楼下站定，秦柏舟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刚过。
他伸手，帮苏酥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围巾，语气带着歉意和不舍：“我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大概晚上就能到家。这两天自己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盯着电脑画图。”
苏酥裹得像只小熊，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用力点头：“知道啦！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信息。”她顿了顿，小声补充，“我会想你的。”
秦柏舟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低头，隔着厚厚的围巾，在她额头的位置轻轻印下一个吻：“嗯，我也会想你。”
十点的航班，他需要提前去机场。
分别的时刻到了，秦柏舟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苏酥则转身，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不远处自家所在的单元楼。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冲着秦柏舟的背影挥了挥手，直到看着他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离，她才转身进了楼道。
用钥匙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苏教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皮，看到是女儿，脸上没什么意外，反而带着点戏谑：“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舍得回来了？是不是你那个未婚夫出差了，没人给你做饭，又回来蹭你爸妈的饭了？”
苏酥踢掉靴子，换上舒适的毛绒拖鞋，听到爸爸的话，也不恼，笑嘻嘻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爸爸身边，亲昵地抱住爸爸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蹭了蹭，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撒娇的意味：“苏教授~您真是火眼金睛！秦柏舟出差了，后天才能回来呢！我可能要在家蹭好几天的饭哦！”
苏教授放下报纸，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哼，蹭饭可以。让你那个未婚夫把饭钱交了！我们现在可是在替他养老婆，总不能白养吧？”
苏酥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觉得这个主意好玩极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一边找秦柏舟的号码，一边冲着爸爸挤眉弄眼：“有道理！我这就让他交生活费！”
另一边，正在开车前往机场路上的秦柏舟，听到专属铃声响起，看到是苏酥的来电，有些纳闷。
这才分开不到十几分钟，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声音温和：“酥酥，怎么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苏酥清脆又带着点告状意味的声音：“秦书记！快，给苏教授打钱！”
秦柏舟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打钱？打什么钱？”
“生活费呀！”苏酥理直气壮地说，“刚刚苏教授说了，说我现在回来吃饭要交钱！因为他们是在给你养老婆！不能白养！”
秦柏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未来岳父又在逗弄女儿，而小家伙也顺杆爬，跑来“敲诈”他了。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震动，语气里满是纵容：“好，马上打。是该交生活费。”
他顿了顿，故意抬高声音，确保电话那头的苏教授也能隐约听到，“那我多交一点，让苏教授和林教授可得把我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的，等我回来验收。”
苏酥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冲着爸爸扬了扬下巴，对着手机说：“多打点！赶紧的！我们家这位‘葛朗台’可抠搜了，自己亲闺女回家吃饭还要收钱，真是世风日下！”
苏教授坐在一旁，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手里重新拿起了报纸，对女儿明目张胆的“编排”充耳不闻，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秦柏舟在电话那头笑着应道：“收到，领导。马上执行。”
挂了电话没多久，苏教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叮咚”一声脆响，提示有新的转账信息。苏教授不紧不慢地放下报纸，拿起手机，解锁，点开。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来自“秦书记”的转账信息，金额是——6000元。
凑在旁边看的苏酥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六千？！这么多！满打满算我才在家吃三天饭，一天能吃两千块吗？秦柏舟这个大傻子！真是钱多！”
苏教授看着女儿那副心疼“自家”钱的样子，故意酸溜溜地说：“呦呦呦，这还没正式过门呢，就开始替他省钱了？以前花我跟你妈的钱，买衣服、出去玩，可没见你眨一下眼睛啊？”说着，他手指一点，当着苏酥的面，毫不客气地接收了转账，嘴里还念叨着，“不收白不收，这可是‘养老婆’的专项经费。”
收完钱，他还一本正经地给秦柏舟回了条信息：【经费收到。苏教授和林教授保证好吃好喝伺候好小祖宗。】
秦柏舟很快回复：【辛苦苏教授和林教授了。】
苏酥看着爸爸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又好气又好笑，哼了一声，宣布道：“哼！秦柏舟说了，等我们结了婚，我们会一直住在家属楼这边，不会搬走。到时候我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就住！我就天天来蹭饭，就不给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教授原本还想再逗逗女儿，但听到“一直住在这里”这句话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那点故意装出来的严肃彻底绷不住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真切而舒心的笑容。
一直悬在他心里的事，似乎因为这句话，彻底落回了实处。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朝着厨房方向喊道：“林教授！别忙活了，走，一起去买菜！”
在厨房准备午餐食材的林教授闻声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疑惑地问：“现在就去？还早呢。”
苏教授心情颇好地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女儿，笑道：“收了人家‘家属’一大笔生活费，可不得去买点像样的好菜，好好犒劳一下我们这位‘小祖宗’？”
林教授虽然没听到前面的全部对话，但“一直住在这里”这句关键的话她是听到了的，此刻又见丈夫这般反应，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秦柏舟这孩子，做事果然周到体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连他们老两口这点不舍和牵挂都妥善安抚了。
她笑着看向窝在沙发里假装生闷气的女儿，温柔地说：“酥酥，走吧，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超市，想吃什么自己选，今天妈妈给你做。”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暖融融的。一场关于“生活费”的玩笑，最终因为一句承诺而变得格外温馨。
苏酥看着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心里那点因为秦柏舟出差而产生的小小失落，也被家浓浓的暖意驱散了。她跳起来，挽住妈妈的手臂，欢快地说：“好！我还要吃大虾！还有糖醋里脊！”
上午的阳光带着暖意，却驱不散冬日的清寒。
一家三口出了单元门，沿着干净的小径往停车场走去。
苏酥亲昵地挽着妈妈的胳膊，半个身子都依偎着母亲，像只依赖人的小猫。
林教授感受着女儿手臂传来的温度和重量，心里软成一片，她侧过头，看着女儿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轻声问道：“酥酥，你刚才说……秦柏舟跟你商量好了，结婚后还继续住在家属楼这边？”
“是呀！”苏酥用力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甜蜜和安心，“秦柏舟亲口说的！他说了，结婚后我们可以有几个选择：可以去秦家老宅住，那边宽敞；也可以住他在京市别的房子；但是，如果我们想，完全可以继续住在京大的家属楼，就住他现在那套公寓，或者我们想换一套大点的也行。”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快，“他还说，我的户口，可以迁到他的户口本上，也可以继续留在咱们家，随我高兴。结婚对我来说，除了名义上多了个叫‘秦柏舟’的老公，顺便接收了他那点——用他的原话是‘还算可观’的财产，其他的，什么都不变！我还是可以像现在一样，想回家就回家，想赖在他那儿就赖在他那儿！”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被全然尊重和宠爱着的小得意，那神情鲜活又明媚。
林教授静静地听着，看着女儿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幸福和踏实，她一直隐隐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婚姻美满，但也私心盼着女儿不要离自己太远。
秦柏舟能主动提出并尊重女儿留在熟悉环境的意愿，这份体贴和周全，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和感激。
她伸手，温柔地帮女儿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拨到耳后，嘴角的笑容温暖而满足：“好，好……柏舟考虑得周到，这样……挺好。”
走在前面的苏教授，虽然看似目不斜视地走着路，但耳朵却一直竖着，仔细听着身后母女俩的对话。
当清晰地听到女儿复述秦柏舟那句“什么都不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时，他原本就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咧得更大了些，连眼角细密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他背着手，脚步似乎都比平时更轻快了几分，那挺直的背影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愉悦。
来到停车场，苏教授熟练地解锁车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苏酥和林教授也坐进了后排。
车子平稳地驶出家属区，汇入车流。苏酥看着前面认真开车的爸爸，忽然笑嘻嘻地开口：“苏教授，辛苦您给我们当司机啦！”
苏教授从后视镜里瞥了女儿一眼，脸上带着故作严肃的调侃：“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嘛。尤其是为交了高额生活费的‘小祖宗’服务，我很乐意。”
林教授在一旁听着这父女俩又开始斗嘴，忍不住笑着轻轻拍了下丈夫的肩膀：“你看看你，越老越没个正形，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跟女儿计较这些。”
苏教授被妻子说得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但那微微晃动的脑袋和哼起的不成调的小曲，都暴露了他极好的心情。
苏酥看着爸爸妈妈的互动，心里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浸泡着，暖洋洋、甜丝丝的。
她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妈妈肩膀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对即将到来的超市采购和中午的午餐，充满了期待。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市中心一家大型进口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一家三口下了车，苏教授自然而然地走到入口处，拉过一辆购物车，担当起了“劳力”的角色。
一进入超市，明亮宽敞的空间、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舒缓的背景音乐，瞬间将人包裹。苏酥深吸一口气，挽住妈妈的胳膊，兴奋地左右张望，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场的孩子：“妈，我感觉我好久好久没好好逛过超市了！”
“我和秦柏舟在一起，好像还没逛过超市呢。”
走在前面的苏教授闻言，推着空车，头也没回地丢过来一句，语气里带着了然的调侃和“悲壮”：“得了，看你这架势，我今天刚收到的那点‘生活费’，看来是注定要全部‘葬送’在这里了。”
苏酥松开妈妈，快走两步，笑嘻嘻地转到爸爸身边，挽住他空着的那只胳膊，小脸仰着，一副“你猜对了”的狡黠表情：“可不嘛苏教授！今天可是您‘创收’的好日子，必须得好好消费一下！”她转过头，冲着妈妈扬声道，“妈！我今天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林教授看着父女俩这熟悉的斗嘴模式，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笑着应和女儿：“好，好，今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妈妈给你做。你这丫头，也就这时候最积极。”
有了妈妈的“圣旨”，苏酥更是有恃无恐。她像只快乐的小蝴蝶，穿梭在货架之间。
“爸爸，这个澳洲牛排看着不错！我们晚上煎牛排吧！”
“妈妈，这个智利车厘子好新鲜！买一盒！”
“哇！这个牌子的薯片出新口味了！拿两包！”
“酸奶！这个酸奶秦柏舟应该爱喝，给他也带几瓶，虽然他后天才能喝到……”
“咦？这个进口巧克力看起来好好吃……”
她一边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一边还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购物车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苏教授推着车，看着女儿这“扫荡”的架势，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眼神里却全是纵容的笑意。
林教授则跟在旁边，时不时拿起女儿看中的商品检查一下生产日期，或者推荐一些她认为更好的选择。
走到零食区，苏酥更是彻底放飞自我，各种膨化食品、饼干、糖果、坚果，看对眼的就往车里扔。
苏教授看着那迅速堆积起来、色彩斑斓的零食小山，终于忍不住开口：“苏酥同志，你是打算开个小卖部吗？这些垃圾食品……”
“爸！”苏酥立刻打断他，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偶尔吃一次嘛！而且秦柏舟不在，没人管我，你就让我放纵一下嘛！求求你啦苏教授~”
女儿一撒娇，苏教授那点原则立刻烟消云散，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买买买，反正今天你是金主。”
最终，当购物车被堆得像座小山一样来到收银台时，连收银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嘀嘀嘀”的扫码声持续了好一阵子，小票像长长的画卷一样打印出来。收银员微笑着说：“您好，一共是四千二百八十六元五角。”
苏教授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扫码支付，动作流畅，仿佛只是花了几块钱。
苏酥推着那辆满载而归的购物车，心满意足地走在最前面，小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苏教授搂着妻子的肩膀，跟在女儿身后，看着那满满一车的东西，凑到妻子耳边，用带着笑意的气音小声“抱怨”：“还好提前收了那小子六千块生活费，不然今天可亏大了。你看看这丫头，真是越大越费钱啊！”
林教授听着丈夫这口是心非的“抱怨”，看着前面女儿欢快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也压低声音回道：“你就偷着乐吧！女儿能这么无忧无虑地‘敲诈’你，说明她过得幸福，心里没负担。再说了，”她顿了顿，语气温柔，“这钱啊，花在女儿身上，比花在哪儿都值得。”
苏教授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搂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看着前方苏酥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老父亲独有的、混杂着无奈、宠溺和巨大满足的复杂情感。
是啊，只要女儿开心，别说六千，六万他也乐意。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最朴素也最真挚的心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