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步步为营 第61章 俩人一唱一和

车子稳稳停在私房菜馆门口。苏酥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就要脱掉身上厚重的羽绒服。

“等一下，”秦柏舟按住她的手，“刚下车，温差大，再穿一会儿，适应一下温度再脱，不然容易感冒。”

苏酥看着近在咫尺、灯火通明的饭店大门，哪里还忍得住，拨开他的手，利落地把羽绒服脱下来塞到他怀里：“不要！就这几步路，冷不死！快走快走！”说着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阵冷风瞬间灌进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为了风度，硬是挺直了腰板。

秦柏舟拿她没办法，只好赶紧锁好车，左手挽着她那件巨大的羽绒服，右手自然地牵起她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快步走向饭店。

服务员引着他们来到预定好的包间门口。秦柏舟推开门，里面暖意扑面而来。

张黎正笑着与何主任说话，一听到门响，立刻笑容满面地站起身，目光热切地投向门口。

然而，当她看到紧跟着秦柏舟走进来、巧笑嫣然的苏酥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眼神里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变得有些难看。

秦柏舟仿佛没看见她骤变的脸色，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牵着苏酥的手走进来，语气自然地对何主任和张黎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点。带个家属，两位不介意吧？”他侧头看了一眼苏酥，眼神宠溺，“家属还小，怕她晚上一个人没饭吃，不放心。”

何主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连忙起身：“不介意不介意！秦书记您太客气了！早就听说您家有位小朋友，今天总算见着了！哈哈哈……”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给了秦柏舟面子，也暗示了对苏酥存在的知晓。

毕竟，秦柏舟宠未婚妻在京大管理层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每次聚会早退，理由永远是“得回家给小朋友做饭”、“要辅导未婚妻考研”、“陪女朋友吃饭，小家伙馋火锅了”；校园里也经常能看到他牵着苏酥散步，有时苏酥耍赖走不动了，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将人背起来。

这些画面，早已成为京大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张黎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五脏六腑都像被嫉妒的火焰灼烧着。

但她很快强行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语气尽量显得大方得体：“当然不介意！苏酥和我是大学室友呢！我们也好几年没见面好好聊天了，今天刚好可以叙叙旧！”她刻意强调“室友”关系，试图拉近距离，掩饰自己的尴尬。

四人落座。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

苏酥心安理得地坐在秦柏舟身边，像个被娇惯坏了的小公主。

秦柏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边跟何主任寒暄，一边全程注意力都在苏酥身上。

他细心地帮她布菜，将鱼刺挑得干干净净，虾壳剥得完整利落，然后自然地将肉放进她碗里。

苏酥则只顾着埋头苦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脸满足。

因为她今天特意打扮，长发披散着，低头吃东西时总有些碍事。

秦柏舟见状，便很自然地伸出左手，轻轻拢住她脸颊边的长发，帮她固定在耳后，然后那只手就顺势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上，手里握着她的秀发，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自己则慵懒地靠着椅背，跟何主任聊着工作上的事。

张黎看着秦柏舟这样一位气场强大、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此刻却像个最寻常体贴的男友（未婚夫），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苏酥，完全没有一点架子，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和宠溺，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眼睛和心都疼。

强烈的嫉妒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不甘心被忽视，故意将话题引向苏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苏酥，好久不见，现在在哪里高就呀？”

苏酥从碗里抬起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坦然地说：“没工作呢，刚考完研，结果还没出来，在家闲着。”

张黎立刻接话，仿佛很关心似的：“没想过去学校任教吗？稳定，也挺适合我们女孩子的。”她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何主任。

何主任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没接这个话茬。

他心里明镜似的，以秦书记对这位的宝贝程度，她要是真想进学校，哪怕只是做个清闲的行政岗，估计也就是秦书记一句话的事，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况且眼前这位小姑娘，父母都是学术界的精英，她想找个闲的工作那简直太容易了。

苏酥摇摇头，语气轻松：“能力不够呀。就一个本科学历，哪个正经大学会要我？不像你，这么优秀，都能在圣力学院任教了。”

她话锋一转，看似天真无邪地问，“对了，你在圣力学院，那博士肯定早就读完了吧？真厉害！”

张黎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

她没想到苏酥会这么直接地问到这个她最心虚的问题。她既不好当面撒谎，毕竟简历秦柏舟看过了，又难以启齿，支吾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我没有读博，只是在国外……进修了一年多。”

“哦……”苏酥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拖长了尾音，然后继续“补刀”，“那能进圣力学院，进修的学校肯定特别厉害吧？起码你研究生毕业了吧？”

张黎的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把苏酥的嘴缝上。

她再也接不下去，只能尴尬地端起酒杯，强行转移话题：“来来来，不聊工作了，我敬秦书记和何主任一杯，感谢赏光！”

秦柏舟一直安静地看着，听到这里，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这小家伙，平时看着迷糊，关键时刻，嘴皮子还挺利索，知道往哪儿戳最疼。

他端起茶杯，淡淡地说：“我开车，以茶代酒。”抿了一口后。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温柔地问苏酥：“苏酥，你想当老师吗？叔叔阿姨也都是老师，你要是喜欢，等读完研，可以接着读博，好好深造。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试试考京大的老师，虽然要求是高了点。”

苏酥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却响亮地说：“不了不了！京大要求太高了，我可不想来误人子弟！何主任你说对吧，你每年替京大招聘人才，应该见的都是高级人才吧？”

何主任附和着点头说：“是啊，确实个个都是专业的翘楚。”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她说完，还冲秦柏舟甜甜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我眼下啊，就只有一个目标——努力攒钱，娶你！”

“噗——”

何主任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张黎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秦柏舟看着身边一脸认真、仿佛在宣布什么伟大计划的小姑娘，再看看对面两人惊掉下巴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震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满溢出来。

“好，”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我等你攒够钱。”

何主任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心有余悸地摸了下额头。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秦书记今天带家属来，哪里是吃饭，分明是来给他上课的——京大的门槛，别想因为任何人、任何关系而降低。

这位“小朋友”，就是秦书记最鲜明的态度。

张黎则死死捏着酒杯，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看着对面那对旁若无人、甜蜜互动的人，心里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挫败。

这个苏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这么……难对付了？念书的时候，明明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白甜啊！

包间里的气氛因为苏酥那句“攒钱娶你”而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何主任努力找补，试图缓和气氛，聊起了京市年底的一些艺术展览。

苏酥却似乎并没打算放过张黎，她咽下秦柏舟刚剥好的虾仁，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转向张黎，脸上挂着纯然好奇、仿佛只是老友闲谈的表情：“黎黎，别光说我呀。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记得大学那会儿，你不是跟我们系那个特别有才华的海归老师在一起了吗？后来怎么样了？应该很甜蜜吧？他那么有才，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直刺张黎最不想提及的过往。

她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笑容变得极其勉强，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手指在桌下紧紧绞住了餐巾。

但她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风度，用一种略带遗憾和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哦，那个啊……早就分手了。主要是因为……理念不太合。我当时想出国再深造一下，他不是特别支持，觉得没必要，后来就……和平分开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真相远非如此。

那位老师确实才华横溢，清高孤傲，醉心学术，却对钻营人际关系、追逐名利毫无兴趣。

而这恰恰是张黎最看重的。

她当初接近他，多少也存了借他名声和圈子的心思，后来发现他并不能提供她想要的快速上升通道，反而可能成为“拖累”，便毫不犹豫地以“理念不合”为由分手，转而寻找更有“价值”的目标。

张黎心里恨得牙痒痒，觉得苏酥绝对是故意的，专挑她的痛处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来问，让她在秦柏舟和何主任面前丢脸。

她暗暗吸了口气，调整表情，试图挽回形象。

目光状似无意地瞟向一直沉默用餐、但存在感极强的秦柏舟，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独立和事业心：“我现在是单身，暂时还没考虑个人问题。当下嘛，还是想先把工作做好，事业有点起色再说。”

她试图给秦柏舟留下一个独立、上进、不沉溺于儿女情长的职业女性印象。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没怎么插话的何主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扶了扶眼镜，带着点求证的语气开口道：“哎？张老师，我记得……圣力学院的刘副校长，不是你男朋友吗？上次一起吃饭，刘校还特意关照你呢。”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得张黎措手不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连勉强维持的笑容都彻底碎裂，只剩下全然的尴尬和慌乱。

她万万没想到，何主任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茬！

她之前确实和刘副校长走得近，利用他的关系谋到了圣力学院的职位。

在那之前，她是不会想着来京大，但是那次看见秦柏舟，她就有了野心，她利用刘副校长对她的追求爱慕，搭上了在京大当招聘主任的何年。

也刻意在何主任面前模糊这层关系，想让自己显得跟刘副校长是那种亲密关系。

想在何主任这走后门，然后故意又在何主任面前故技重施，跟秦柏舟打招呼，邀饭局，让何主任觉得自己跟秦柏舟关系不错。

现在被当众戳穿，尤其是当着秦柏舟的面，她简直无地自容！

“何、何主任您真爱开玩笑！”张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急忙否认，脸涨得通红，“不是的！我和刘校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作为领导，对下属比较关心而已。您真的误会了！”

何主任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唐突了，张老师别介意。”

他嘴上说着唐突，但那眼神分明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一顿饭，张黎本是精心策划，想要在秦柏舟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人脉和“实力”，结果却被苏酥和何主任一唱一和，把她那点小心思、过往情史以及试图攀附的关系扒了个底朝天。

她非但没能给秦柏舟留下好印象，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虚荣、算计和不诚实。

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控制住不失态。

心里对苏酥的怨恨达到了顶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如果不是她多嘴问那些问题，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这顿饭，对她来说，已然成了一场公开处刑。

她精心描画的完美面具，被彻底击碎，只剩下狼狈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