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步步为营 第1章 初次遇见

京州大学行政楼前，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牛津鞋踏在地面上，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秦柏舟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红砖建筑，眼神沉稳而克制。

\"秦书记，欢迎您到任。\"办公室主任李文辞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笑容，\"您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校领导班子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秦柏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李主任，不必这么兴师动众。按照流程走就行。\"

三十五岁的京大新任党委书记，这个头衔足以让任何人骄傲，但秦柏舟脸上看不出一丝得意。

他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作为目前最年轻的重点高校党委书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等待他的表现。

会议室里，秦柏舟的发言简短有力：\"...教育是国之大计，我校将坚持“厚德博学，强国有我”原则，学术上鼓励创新，管理上强化纪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时，仿佛能看穿所有敷衍与表面功夫。

会议结束后，秦柏舟婉拒了欢迎宴请，独自回到办公室。

他站在窗前，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眉头微蹙。

从省教育厅到京大，这一步看似升迁，实则暗流涌动。京州大学作为百年名校，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周末清晨，秦柏舟换下正装，穿上简单的深灰色毛衣和黑色休闲裤，戴上金丝银框眼镜，独自步行到校门外的\"墨香书店\"。这家老书店在京州颇有名气，据说能找到许多绝版的学术着作。

书店里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秦柏舟径直走向管理学专区，修长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偶尔抽出一本翻阅。

就在他低头查看一本《如何治理现代化大学》时，透过书架的缝隙，一抹浅蓝色的身影不经意闯入了他的视线。

艺术区靠窗的位置，一个女孩正专注地翻看着一本厚重的画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她蓬松的丸子头镀上一层金边。她咬着笔帽，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无意识地用铅笔在旁边的素描本上勾画着。

秦柏舟被这画面莫名的吸引，他看了好久，清晨，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心动。

那一刻，他仿佛听不见书店里的背景音乐，看不见周围的其他顾客，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个阳光下的身影上。

女孩忽然抬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扫过他所在的方向。

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清俊挺拔的站在书架旁，眼神深邃，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无可挑剔。

“真好看”苏酥看着迷了。

秦柏舟迅速低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作为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既陌生又着迷。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那个方向时，女孩已经重新埋首于画册中。秦柏舟悄悄绕到不远处的书架后，假装找书，实则用余光打量着她。

她穿着简单的浅蓝色毛衣和白色长裙，脚上是帆布鞋，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手腕上一串细细的银链偶尔反射阳光。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京大的学生？不，气质又比普通学生更加沉静从容。

秦柏舟在书架后站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女孩合上画册，起身去结账。他这才注意到她走路时轻盈得像一只猫，几乎不发出声音。

收银台前，女孩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包时，一张京大图书馆的借书卡掉了出来。秦柏舟眼尖地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苏酥。

\"谢谢，祝您生活愉快。\"收银员的声音传来。

名叫苏酥的女孩微笑着点头离开，全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

秦柏舟站在原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怅然若失\"。

周一早晨，京大正门口。

秦柏舟看了看腕表，眉头紧锁。

上任第一周的重要会议，他的公务车却在这时候抛锚了。

\"秦书记，我已经联系了其他车，但他们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派车过来。\"司机满头大汗地解释。

\"我知道了。\"秦柏舟克制着内心的焦躁，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电动车从校门外驶来。浅蓝色外套，头发微卷散落在肩，是书店里那个女孩！

秦柏舟的心跳再次加速。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车速慢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她停在秦柏舟面前，声音清脆，\"我看您好像很着急。\"

秦柏舟这才看清她的全貌——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能映出人影。她看起来比在书店时更年轻，像个大学生。

\"我要去行政楼参加会议，但车坏了。\"秦柏舟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行政楼？我正好要回家属区，顺路。\"女孩指了指后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您一段。\"

秦柏舟看了看那辆小小的电动车，又看了看腕表。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开始。

\"那就麻烦你了。\"他做出了这辈子最冲动的决定之一。

当秦柏舟小心翼翼地坐上电动车后座时，整辆车明显下沉了一截。女孩轻笑出声：\"您比看起来要重呢。\"

\"抱歉。\"秦柏舟尴尬地扶住座位两侧，尽量不碰到她的身体。

\"扶稳了哦！\"女孩提醒道，骑车前进。

电动车在校园林荫道上穿行，秦柏舟不得不轻轻扶住女孩的腰以保持平衡。秋风送来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在院子里种的那株茉莉。

\"你是京大的学生？\"秦柏舟问道，声音因车行颠簸而有些发颤。

\"算是吧，我在备考研究生。\"女孩回答，\"我叫苏酥，父母都是京大的老师，我从小在京大家属院长大。\"

\"秦柏舟。\"他简短地自我介绍，犹豫了一下，没有提及自己的职务。

\"秦老师好。\"苏酥自然地回应，显然把他当成了普通教师。

行政楼转眼就到，秦柏舟下车时有些不舍。他正想开口道谢并询问联系方式，苏酥却已经挥了挥手：\"祝您会议顺利！\"然后骑上车离开了。

秦柏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蓝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苏酥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素描本摊在膝头，铅笔在纸上快速滑动。

十月的京大校园美得像一幅水彩画——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被秋风一吹，泛起细碎的波纹。

她咬着下唇，专注地勾勒着图书馆的轮廓，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阵风吹来，几缕碎发从她的丸子头里逃出来，调皮地在脸颊边晃动。苏酥随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铅笔在纸面上点了点，突然灵光一现。

\"对了，层次！\"她小声嘀咕，迅速调整了素描的明暗关系。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苏酥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布，远处已经传来隐隐的雷声。

她慌忙收拾画具，刚把素描本塞进帆布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糟了！\"苏酥抓起包就往最近的树下跑，却还是被淋了个半湿。她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属楼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冒雨跑回去肯定要全身湿透。

此时，远处的雨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行政楼方向走来。

黑色的长柄伞在他手中稳稳地撑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风衣衬得他肩线格外挺拔。苏酥眯起眼睛，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树下的苏酥，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调整方向朝她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苏酥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是那个在书店见过一面，后来又用电动车载过的男人！他今天没戴眼镜，眉眼显得更加深邃，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又见面了。\"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将伞向她倾斜，\"需要帮忙吗？\"

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苏酥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

她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发现他的睫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谢、谢谢。\"苏酥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住在教职工家属区...\"

\"我知道。\"男人说完似乎意识到这话有些奇怪，又补充道，\"上次你送我时提到过。\"

苏酥眨了眨眼睛，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到睫毛上。男人自然而然地掏出一方深蓝色手帕递给她：\"擦一擦吧。\"

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苏酥小声道谢，接过手帕轻轻按在脸上。

柔软的棉质面料触感极好，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

\"这次我送你吧。\"男人说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

苏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男人微微侧身，示意她走到伞下。

苏酥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这把伞虽然大，但要完全遮住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男人的右肩已经暴露在雨中，风衣布料变成了深灰色。

\"你...你淋湿了。\"苏酥犹豫着说。

\"没关系。\"男人简短地回答，却悄悄将伞又往她这边偏了偏。

两人沿着湖边小路慢慢走着，雨水在脚下汇成小溪。苏酥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发现他的侧脸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幅精心雕刻的浮雕。

\"您也是京大的老师吗？\"苏酥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沉默了几秒：\"算是吧。\"

\"教什么专业的？\"

\"政治学。\"他回答，然后似乎觉得太过简短，又补充道，\"偶尔也讲一些教育政策方面的课程。\"

苏酥眼睛一亮：\"那您认识苏志华教授吗？建筑系的。\"

男人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苏教授是建筑领域的权威，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他转头看向苏酥，\"你是他的...\"

\"女儿。\"苏酥笑着承认，\"我爸爸总说我不务正业，明明家里有个建筑大师，却偏要学什么室内设计。\"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艺术和建筑本就一脉相承。苏教授应该为你骄傲。\"

雨声渐大，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听清对方说话。苏酥能感觉到男人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以及他刻意保持的那一丝距离感。

\"对了，我叫苏酥，上次忘记正式自我介绍了。\"苏酥伸出手。

男人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秦柏舟。\"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些薄茧，温暖干燥，将苏酥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握手的时间比社交礼仪规定的长了两秒，两人都有些尴尬地迅速松开。

\"秦老师是刚来京大吗？\"苏酥问道。

\"嗯，调来不久。\"秦柏舟回答得模棱两可。

转过一个弯，教职工家属区已经近在眼前。雨势稍缓，但天色更暗了。秦柏舟一直将苏酥送到单元门口。

\"谢谢你，秦老师。\"苏酥真诚地说，\"您的手帕...\"

\"你留着吧。\"秦柏舟看了看她还有些湿的发梢，\"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

苏酥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您怎么回去？\"

\"我离这里很近。\"秦柏舟说着，将伞柄递给她，\"这把你也拿着吧。\"

\"那怎么行！您会淋湿的！\"

秦柏舟摇摇头：\"我住对面那栋楼。\"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跑几步就到了。\"

还没等苏酥再推辞，秦柏舟已经微微颔首，转身走入雨中。他的背影在雨幕中很快变得模糊，只有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苏酥站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伞和手帕，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酥酥！\"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苏酥抬头，看见母亲正从厨房窗口探出头来，\"谁送你回来的？快上来，别着凉了！\"

苏酥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秦柏舟消失的方向，转身上楼。

\"刚才那是谁啊？\"林教授一边给女儿递毛巾一边问，\"看着挺高的，伞挡着没看清脸。\"

\"学校的一个老师，姓秦。\"苏酥擦着头发回答，\"上次他车坏了，我骑车载过他一次，今天正好遇到下雨...\"

林教授皱了皱眉：\"秦？新来的老师吗？多大年纪？教什么的？\"

\"妈！\"苏酥哭笑不得，\"您查户口呢？就我在学校帮过他的关系。\"

林教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你熬点姜汤。\"

与此同时，秦柏舟站在教职工宿舍的窗前，看着对面家属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他的头发和肩膀都湿透了，却浑然不觉。

手机震动起来，是办公室主任李文辞发来的消息：\"秦书记，明天教育厅的调研安排已经发您邮箱，请过目。\"

秦柏舟简短回复：\"收到，辛苦了。\"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积水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柏舟想起苏酥站在树下躲雨时，那微微发抖的肩膀和湿漉漉的眼睛，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感。

他拿起钢笔，在日程本的空白处无意识地写下\"苏酥\"两个字，又迅速划掉，像是要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