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九日。白鹤港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但河两岸已是两个世界。东岸,日军太阳旗猎猎作响,先头部队的坦克和步兵正在小心翼翼地清理战场,扩大登陆场;西岸,则是无边无际的溃退洪流,沿着泥泞的道路,向着昆山、苏州方向滚滚而去。失去了统一有效的指挥,撤退演变成了各自为政的逃亡,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残兵败将中蔓延。
天色灰暗,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使得本就泥泞不堪的道路更加难行。溃兵、难民、丢弃的辎重、倒毙的骡马,混杂在一起,将通往昆山的公路堵得水泄不通。士兵们丢盔弃甲,军装沾满泥浆,许多人连枪都丢了,只是麻木地跟着人流向前蠕动。军官找不到部下,部队找不到建制,绝望和恐惧写在每一张疲惫的脸上。
“快跑啊!鬼子追上来了!”
“别挤!让我过去!”
“水……给我点水……”
哭喊声、叫骂声、哀求声不绝于耳。日军的飞机不时像幽灵一样从云层中钻出,俯冲扫射,投下炸弹,每一次都引起一片更大的混乱和伤亡。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兵,无人理会。
在这片溃退的乱流中,一支队伍却显得相对齐整。虽然同样满身泥泞,士兵们脸上带着疲惫和悲怆,但依然保持着基本的行军纪律,武器装备也相对齐全。这正是宋希濂的三十六师残部(含收容的部分溃兵),约四千余人,在师部警卫连的强力弹压下,艰难地维持着行军队列。
宋希濂没有坐车,而是和士兵们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他的桶车让给了重伤员。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下,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不断扫视着周围混乱的景象。
“师座,这样走下去太慢了!照这个速度,到昆山还得一天一夜!鬼子的追兵随时可能从侧翼包抄过来!”参谋长周明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焦急地说。
作战参谋李慕华也靠过来,低声道:“师座,收容的溃兵里,军心不稳,有人想离队自己逃,被警卫连拦下了。长期这样下去,恐生变乱。”
宋希濂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看不到头的人流,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必须尽快打破这种被动局面。
“不能跟着大流走!”宋希濂决然道,“这样只会被鬼子像赶羊一样追着打!我们必须脱离主干道,走小路,加快速度!”
他唤出脑海中的系统地图,结合“战略级敌情洞察”残留的效果(效果已减弱,但仍有模糊指引),迅速判断着日军的追击路线和空隙。
“命令!”宋希濂的声音斩钉截铁,“部队立刻离开公路,向西南方向,经天福庵、望仙桥,绕道前往安亭以西的泗泾镇!那里水网相对密集,不利于日军装甲部队快速推进,我们可以争取到喘息时间!”
“可是师座,小路更难走,而且容易迷失方向……”周明远有些犹豫。
“难走总比被鬼子堵住强!”宋希濂打断他,“让侦察连在前面开路!工兵连负责排除障碍!告诉弟兄们,想活命,就跟着我宋希濂走!乱跑,只有死路一条!警卫连加强巡逻,再有散布谣言、动摇军心、企图离队者,严惩不贷!”
“是!”周明远和李慕华见宋希濂决心已定,不再多言,立刻分头传达命令。
【叮!宿主在溃退中做出关键路径选择,“绝地求生”任务执行度提升至35%。临时解锁紧急状况应对方案:“急行军体力补充剂”(小剂量,可小幅提升部队连续行军能力)x1000份。请宿主合理分配。】
系统的支持再次雪中送炭。宋希濂立刻指示后勤部门,将这些“补充剂”混入饮水中,优先配发给侦察连、工兵连和担任侧卫的部队。
命令下达后,三十六师的队伍在各级军官的呵斥和引导下,艰难地脱离了主干道,拐上了一条更加泥泞狭窄的乡间土路。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溃兵的注意。
“看!三十六师的人往那边走了!”
“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近路?”
“跟着他们!跟着宋希濂说不定能活命!”
一些尚有组织的小股部队和胆大的溃兵,开始自发地跟随三十六师转向。队伍像滚雪球一样,逐渐扩大,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道路更加拥挤,速度并未显着提升,而且目标变大,更容易被日军飞机发现。
“师座,跟着我们的部队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李慕华担忧地说。
宋希濂看着身后逶迤的队伍,眉头紧锁。收容溃兵是道义,但也确是负担。
“没办法,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叹了口气,“告诉前面加快速度!后勤部门,把携带的多余干粮,分给那些跟着我们的友军弟兄一点,但声明,只此一次,要活命,就得自己跟上!”
队伍在泥泞中艰难前行。侦察连的士兵们冒着雨,在前面探路,标记危险区域。工兵连则奋力填平沟坎,加固摇摇欲坠的小桥。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体力消耗极大。但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相对严密的组织,恐慌情绪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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