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淞沪血战：到美械集团军司令 第143章 惊雷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天光未亮，天目山笼罩在凛冽的寒气中。宋希濂布下的双重陷阱——以自身为饵诱杀“斩首”杀手，以假计划引诱“深喉”现身——已然张网以待。整个根据地表面按部就班，内里却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个充满高压气体的铁罐，只待一丝火星，便会轰然炸响。

师部岩洞内，灯火通明。参与此次绝密行动的核心人员齐聚：宋希濂、周明远、李慕华、高天亮、徐锐，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桌上铺着标有假视察路线和预设伏击点的详细地图。

高天亮指着地图，做最后确认：“师座，路线已设定。您将从师部出发，经‘一线天’隘口，视察前沿三号阵地，然后在‘鹰嘴岩’短暂停留训话，全程约两小时。‘猎影’一中队提前潜伏在‘一线天’两侧制高点和‘鹰嘴岩’反斜面，配备全部狙击手和最佳观察手。二中队在外围机动策应。所有人员配发新到的夜视仪和传感器，确保万无一失。但……师座，您亲自作饵，实在太危险了！” 高天亮脸上写满担忧。

宋希濂神色平静，整理着武装带：“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清理者’派来的必是高手，寻常诱饵骗不过他。只有我出现，他才会动手。放心，有你们在，我信得过。” 他看向李慕华，“假计划放出去了吗？”

李慕华点头，低声道：“按您的指示，那份关于突袭‘黑石峪’日军补给站的‘绝密’计划，已在严格受限范围内（包括机要科、作战科核心人员及几位团长）小范围传阅，强调今晚拂晓行动，要求绝对保密。监控网已全部就位。”

徐锐补充：“目标区域（机要科、作战科及可疑人员住所）的监控已加强到最高级别，连只老鼠出入都会记录。钱益民副科长昨夜无异常，但……表现过于平静。”

周明远最后叮嘱，语气沉重：“老宋，务必小心！高队长，师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徐科长，家里这边，绝不能出纰漏！我们要内外兼顾，不能顾此失彼！”

“行动！”宋希濂斩钉截铁，戴上军帽，大步走出岩洞。一行人默默跟随，如同即将投入生死棋局的棋手。

上午八时，视察开始。宋希濂在警卫排的护卫下，骑马沿预定路线行进。冬日阳光苍白，山道崎岖。他故意放慢速度，不时与沿途官兵交谈，显得从容不迫。暗处，无数双警惕的眼睛透过瞄准镜和望远镜，扫描着每一寸可疑的草丛、岩石和树林。

“一线天”隘口，风声鹤唳。高天亮潜伏在制高点，夜视仪扫过下方蜿蜒的小路和两侧陡峭的崖壁，毫无异常。队伍安全通过。

与此同时，师部内部，徐锐的监控室气氛同样紧张。电台监听员全神贯注，侦察员伪装成各类人员，密切注视着机要科、作战科以及钱益民等重点嫌疑人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内部毫无动静，那份假计划似乎石沉大海。

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不安。

九时三十分，宋希濂抵达“鹰嘴岩”。这是一片突出的岩石平台，下方是深谷，视野开阔。他下马，走到崖边，向集结在此的一个连队官兵训话。阳光照在他的将官服上，颇为醒目。

就在他讲话不到五分钟时，高天亮的耳机里传来狙击小组急促的低呼：“鹰嘴岩对面！‘鬼见愁’顶峰！反光！疑似瞄准镜！”

几乎同时，宋希濂身旁的一名贴身警卫似乎察觉异常，猛地侧身遮挡！“砰！”一声清脆而遥远的枪声划破山谷的寂静！子弹呼啸着擦过警卫的手臂，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

“有狙击手！保护师座！”警卫排长嘶声大吼，战士们瞬间将宋希濂扑倒，用身体组成人墙。队伍出现短暂混乱。

“鬼见愁顶峰！距离八百米！猎鹰一号、二号，压制射击！三组、四组，左右包抄！快！”高天亮对着话筒怒吼，同时举枪瞄准对面山巅。

“砰！砰！砰！”“猎影”狙击手率先开火，密集的子弹泼向“鬼见愁”顶峰。潜伏在侧翼的两个小组如离弦之箭，借助地形向对面山头发起迅猛穿插。

对面的狙击手极其狡猾，一击不中，立刻转移，利用岩石掩护，与“猎影”队员展开激烈的对射，枪法精准，火力刁钻，显然是高手。

宋希濂被安全护送进崖下的掩体，毫发无伤，但脸色冰冷。杀手果然来了，而且选择了最佳狙击点位！

高天亮通过望远镜紧盯着战况，发现对手只有一人，但战术动作纯属，借助复杂地形且战且退，企图向深山里逃窜。“想跑？没那么容易！引爆预设绊雷！”他下令。

“轰！轰！”预先布设在杀手可能撤退路线上的诡雷接连爆炸，有效阻滞了其行动。“猎影”队员迅速合围，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近距离枪战，最终将那名身负重伤的杀手逼入了一个小山洞。

“抓活的！”高天亮命令。队员投掷烟幕弹后冲入山洞，成功生擒了这名奄奄一息的杀手，缴获了一支带瞄准镜的德制毛瑟狙击步枪和一些特种装备。

几乎在鹰嘴岩枪响的同时，师部监控点传来紧急消息：机要科副科长钱益民，以送交文件为名，进入了机要档案室（按规定，他此时权限不足以进入），行为异常！监控人员发现他趁管理员不备，快速翻阅了存放“绝密”计划的文件柜区域！

徐锐立刻下令：“严密监控，不要惊动，看他下一步动作！”

钱益民在档案室待了约十分钟后离开，表面镇定，但回到办公室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请假回了宿舍。监控显示，他在宿舍窗前短暂停留，似乎向外打了几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他要传递消息！可能要用死信箱！”徐锐判断，立即调动外线人员，对钱益民宿舍周边可能作为死信箱的地点进行布控。

下午三时左右，一名伪装成樵夫的特勤人员发现，靠近溪边的一处特定石头下，有新鲜翻动痕迹，起获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胶卷——正是那份假计划的核心内容摘要！

“人赃并获！”徐锐兴奋地报告。但他没有立即抓捕，而是下令：“继续监视，看他是否还有同伙，或者上线是否会来取货！”

内外两场暗战，几乎同时取得了决定性进展。

鹰嘴岩生擒的杀手被秘密押回师部审讯室。他伤势很重，但眼神凶狠，拒不开口。李慕华亲自审讯，动用了一些心理战术和有限的医疗抢救。

最终，在证据和心理攻势下，杀手断断续续交代：他代号“灰枭”，受雇于一个叫“掌柜”的神秘人（“清理者”高层），任务是狙杀宋希濂。装备和情报由“掌柜”提供，他只知道行动指令，对“深喉”等情况一无所知。他还透露一个重要信息：“掌柜”对“深喉”近期传递的情报效率不满，此次行动也是为向“深喉”施压。

审讯钱益民的过程则更为艰难。起初，他矢口否认，百般抵赖。但当徐锐出示了起获的胶卷、监控记录以及杀手“灰枭”供词中关于“掌柜”与“深喉”关系的旁证时，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钱益民面色惨白，瘫倒在地，交代了令人震惊的事实：他早年留学日本时被日军特务机关策反，长期潜伏，代号“深喉”。他利用职务之便，向“清理者”传递了大量核心情报，包括此次的假计划。他的上线正是那个“山货商人”（虎口黑痣），但近期联系中断。他承认，因“毒刺”失败和内部收紧，他感到压力巨大，试图用假计划证明自身价值，稳住上线，没想到落入陷阱。

“还有没有同党？”徐锐厉声问。

钱益民犹豫片刻，颤声说：“有……有一个单向联系的备用联络员，但我不知道是谁，只在极端情况下，通过特定方式激活，对方会主动联系我……” 他交代了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信号。

傍晚，“斩首”危机解除，“深喉”落网，消息在高层小范围传开，众人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复杂。揪出内奸是胜利，但也暴露了内部被渗透的深度和广度。

宋希濂召开核心会议。高天亮汇报了歼敌过程，徐锐汇报了抓捕和审讯结果。

周明远痛心疾首：“钱益民……竟然是‘深喉’！太可怕了！我们的核心机密几乎对他单向透明！教训太深刻了！”

李慕华分析：“‘清理者’这次损失了一名顶尖杀手和‘深喉’这条重要内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备用联络员是巨大隐患。而且，‘掌柜’依旧逍遥法外。”

宋希濂沉默良久，缓缓道：“胜利是暂时的，代价是惨痛的。暴露出的问题，必须彻底解决！徐科长，顺藤摸瓜，挖出备用联络员，查清‘掌柜’和‘清理者’的更多线索！李参谋，立即更换所有通信密码和核心部署！高队长，加强警戒，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周政委，内部进行整风，深挖思想根源，健全保密制度！”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深邃：“外面的枪炮声暂时停了，但暗处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深夜，一份来自武汉军委会的加急密电，送到了宋希濂手中。电文内容简短却重如千钧：

“限即刻到。宋部希濂：近日敌寇调动频繁，华中战局恐有巨变。你部于敌后艰苦卓绝，屡挫敌锋，殊堪嘉慰。然，今后作战指导，须更具弹性，以保存实力、长期牵制为上。具体方略，另电详示。中正。”

电文虽未明言，但“华中战局恐有巨变”、“保存实力”等字眼，暗示着正面战场可能面临巨大压力，武汉会战的阴云已然迫近。天目山敌后根据地的命运，将与整个国家的战局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宋希濂握着电文，走到师部门外，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武汉。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他和他的战士们，在这天目山中，不仅是在为生存而战，更是在为这个苦难民族的命运，肩负着一份沉重的责任。

“深喉”虽除，但“清理者”未灭，日军大军压境，国家命运悬于一线。天目山的这个夜晚，在短暂的胜利后，弥漫着更加宏大而深沉的忧患。下一章，新的风暴，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