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荒芜的村庄,寒风刮得更紧,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废弃的土坯房里,火光跳跃,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两辆缴获的大车被小心翼翼地藏在村子最破败的院落里,用枯枝烂叶做了伪装。粮食、罐头、棉服,尤其是那几箱黄澄澄的子弹和手榴弹,像一剂强心针,让幸存下来的二十几个汉子们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火气,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们默默地分吃着冰冷的罐头肉,咀嚼声和屋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但核心的几个人——陈峰、赵山河、老烟枪——却围在火塘边,脸色没有丝毫轻松。那张从日军曹长身上搜出的、标注着奇怪符号的日文地图,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们的心头。
“抚顺……摩天岭以东……废弃矿坑……”老烟枪就着火光,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地图上潦草的日文标注和那个刺眼的笼子状符号,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三天后……这他娘的小鬼子到底想干啥?那个鬼画符又是个啥意思?”
赵山河啃着一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含糊不清地骂道:“管他娘啥意思!肯定是没憋好屁!刚消停两天,指定又琢磨着害人呢!要不咱们再去干他一票?反正现在家伙和粮食都有了!”伏击战的胜利让他信心大涨,摩拳擦掌。
陈峰没有说话。他用一根细树枝,在地面的浮土上轻轻划动着,将地图上的关键信息还原出来,眼神专注而冰冷。现代特种兵的思维模式在高速运转——情报分析、风险评估、行动预案。这张图不像普通的军事行动部署,没有标注部队番号、攻击方向、火力配置。它更简洁,也更诡异,尤其是那个笼子符号,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邪气。
“不像常规军事行动。”陈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有兵力标识,没有战术箭头。这个地点选择也很奇怪,废弃矿坑,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并非战略要地。更像是一个……需要隐蔽进行的特殊作业点。”
“特殊作业?”赵山河停下咀嚼,“挖矿?小鬼子抢咱们的矿还少吗?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
“不像。”陈峰摇头,“如果是采矿,需要标注的是矿脉、设备集散地、运输路线。这个标记……”他用树枝点了点那个笼子符号,“让我想到的是……囚禁、封锁、或者……实验。”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股源自未来记忆的、深不见底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731、**实验、毒气……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让他几乎窒息。难道历史进程因为自己的出现发生了偏移,让这些东西提前了?还是说,这仅仅是日军一次普通的秘密行动?
他的异常沉默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剧烈波动,被老烟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老江湖虽然不懂什么现代情报分析,但他懂得看人。陈峰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种远超当前处境该有的、深沉的恐惧和愤怒。
“陈爷,您是不是……想到啥了?”老烟枪小心翼翼地问。
陈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暴露未来记忆的时候,而且他也无法确定。“只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佐藤英机这个人,心思缜密阴毒,他策划的行动,绝不会简单。”他转移了话题,目光锐利地看向老烟枪,“今天林子里的那伙人,‘林中虎’,还有后来那个王司令的手下,你怎么看?”
老烟枪吧嗒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林中虎’那帮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着抗日的旗号,干的还是胡子那套抢食的勾当,成不了气候,但恶心人。至于王司令……”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王凤阁,原来确实是抚顺那边有名的木把把头,为人仗义,手下弟兄也多。九一八后拉起了队伍,报号‘辽东民众义勇军’,得有上千号人了,是辽东风声最大的几股绺子之一。打鬼子不含糊,但也傲气,不太买其他队伍的账。今天来的那个蒙面的,枪法如神,说话有分量,肯定是王司令手下的核心人物。”
“王凤阁……”陈峰搜索着记忆,这个名字在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历史上确实占有一席之地,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主要活动在抚顺、新宾一带?”
“对,主要在那边儿的山里转悠。”老烟枪点头。
陈峰的心猛地一沉。地图标注的地点,就在抚顺附近!王凤阁的队伍在那里活动,而日军即将在那里有一个秘密行动!这仅仅是巧合?
绝不可能!
更大的可能性是:日军这次行动,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针对活动日益猖獗的王凤阁部!或者是王凤阁部的活动,无意中威胁到了日军这个秘密据点?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一场风暴即将在抚顺地区爆发。那个蒙面人的警告“奉天周边鬼子最近会有大动作”,指的恐怕就是这个!
“我们必须立刻搞清楚这张地图的含义!”陈峰斩钉截铁地说,“老烟枪,你还能不能动用城里的关系,打听抚顺摩天岭一带,鬼子最近有什么异常调动?或者那个废弃矿坑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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