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十月十八日凌晨,中苏边境的白桦林被一层银白的寒霜覆盖。光秃的枝桠上结满了冰凌,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幽冷的光。陈峰背靠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左腿的伤口在严寒中阵阵抽痛。林晚秋给他换的草药早已冻硬,绷带像铁箍般勒进皮肉。
他望向远处被浓雾笼罩的边境线,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蜿蜒伸向不可知的远方。这条路或许通向生机,也可能通往死亡。
“队长,老烟枪说前面三里地有个废弃的伐木场,咱们可以在那里歇脚,等天亮了再找苏联同志的接应点。”赵山河走过来,递上半块冻硬的窝头,“先垫垫肚子,这鬼天气,再不吃东西人都要冻僵了。”
陈峰接过窝头,咬了一口,冰碴混着粗糙的麦麸硌得牙生疼。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队伍——二十多个百姓蜷缩在一起,老人和孩子被裹在破旧的棉袄里,小脸冻得发紫;几个东北军残兵背着空了大半的步枪,眼窝深陷,步履蹒跚。林晚秋正蹲在一个发烧的孩子身边,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在孩子身上,她红肿的手指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晚秋,你也吃点。”陈峰将窝头掰了一半递过去。
林晚秋摇摇头,把窝头推了回来:“你伤得重,你吃吧,我不饿。”但她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不仅是寒冷,更是那个高烧孩子干裂的嘴唇让她心急如焚。
陈峰不由分说地将窝头塞进她手里,转身对赵山河道:“让大伙再坚持一下,到了伐木场生火暖暖身子。你带两个人前面探路,注意警戒。”
“明白!”赵山河应了一声,立即点了两名士兵,猫着腰钻入前方的浓雾中。
老烟枪蹲在一旁抽着旱烟,烟丝早已潮湿,抽起来满嘴霉味。“队长,这边境线不好走啊,”他咳嗽两声,“小鬼子肯定布了暗哨。我年轻时跟着毅军来过这里,那时还太平,现在...连条活路都不给老百姓留。”
陈峰默默点头,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怀表。表盖的裂纹更深了,指针永远停在五点零三分——那是他穿越前最后的时刻。他想起现代军营的恒温宿舍,想起演习后热腾腾的饭菜,想起战友们的欢声笑语...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若不是那场意外,他本该在训练场上指导队员格斗,而非在这冰天雪地中带领手无寸铁的百姓逃亡。
“队长,前面有动静!”放哨的游击队员突然低呼,举枪瞄准雾中。
陈峰忍着剧痛扶树站起,目光锐利地盯向前方。林晚秋也立即起身,将孩子护在身后,手中紧握那把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匕首。
雾中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近,随后是赵山河的声音:“是我们!别开枪!”
赵山河带着两名士兵疾步返回,面色凝重:“队长,伐木场不对劲。门口有新鲜的马蹄印和日军军靴印,像是刚有人去过。”
陈峰心一沉——佐藤英机果然追来了。“看到人了吗?”
“雾太大,能见度低,没敢靠近。”赵山河喘着气,“但马蹄印朝边境线去了,日军可能已经摸到前面。”
老烟枪扔掉烟杆起身:“不能去伐木场了,得绕路。我知道一条小路,从山后绕过去能避开日军暗哨,就是路难走,全是石头。”
“就走那条路!”陈峰果断决定,“大家轻装前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晚秋,照顾好老人孩子,我断后。”
众人立即行动,舍弃多余行李,只带必需品。陈峰帮林晚秋抱起发烧的孩子,孩子迷迷糊糊地嘟囔“娘,我冷”,令人心碎。
“走!”陈峰一声令下,带头钻入旁侧山林。
山路碎石遍布,陡峭湿滑。陈峰左腿不便,全靠右腿发力,每走一步都需扶树,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绷带。林晚秋紧随其后,不时伸手搀扶,她的力气不大,却每次都能给陈峰莫大安慰。
行进约一小时后,天色渐亮,雾气稍散。前方山林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是赵山河的呼喊:“队长,有埋伏!是日军!”
陈峰立即让百姓躲到岩石后,自己忍痛站起观察。只见前方山坡上,十几名日军正朝赵山河等人开火,火力凶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老烟枪,带百姓从后面绕走!我去支援赵山河!”陈峰说着就要前冲。
“队长,你伤重,我去!”一名东北军士兵拦住他,持枪冲了出去。
“回来!”陈峰想阻拦却为时已晚。那名士兵刚冲出几步就被子弹击中胸口,踉跄倒地,鲜血染红雪地。
陈峰双目赤红,强忍怒火掏出仅有的几颗手榴弹——这是从日军手中缴获的重武器。
“晚秋,看好百姓,别出来!”陈峰将手榴弹揣好,挪到能看见日军的位置,汉阳造瞄准敌方机枪手。
日军机枪“哒哒”作响,压制得赵山河等人无法抬头。陈峰调整呼吸,准星对准机枪手太阳穴,缓缓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精准命中,机枪顿时哑火。
赵山河趁机跃出掩体,大刀挥砍,一名日军应声倒地。“兄弟们,冲啊!”他大吼着,剩余士兵随之一拥而上,与日军展开近身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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