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试图通过赵山河向东北军高层预警日军阴谋,却遭遇官僚体系的冰冷壁垒。 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将陈峰拖入生死搏杀,日本浪人的刀刃在奉天暗巷闪烁寒光。 负伤的陈峰被林晚秋救入教会医院,包扎的绷带下藏着从日军尸体夺来的关键证据。 林晚秋目睹陈峰身上累累伤痕,内心震撼翻涌,决心从父亲书房窃取绝密布防图。 当陈峰在病床上展开那张标记着日军部署的图纸,冰冷的线条在煤油灯下蜿蜒如毒蛇。 奉天城的命运,悄然系于这张染血的图纸和两个年轻人孤注一掷的选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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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城,第7旅旅部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在午后燥热的空气里蒸腾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凝滞,灰尘在斜射的光柱里懒洋洋地飘浮。赵山河高大的身躯像一截烧焦的木桩,杵在旅长办公室紧闭的门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沿着紧绷的腮帮子滚落,砸在擦得锃亮却蒙着薄灰的皮靴尖上。他刚经历了一场徒劳的奔走,从营部到团部再到这旅部,每一扇门后都弥漫着同样的敷衍、推诿,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却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恐惧。
“旅座在开会,赵连长,回吧。”旅长的副官,一个面皮白净、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军官,第三次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眼神却飞快地掠过走廊尽头几个晃动的、穿着便装但腰杆笔直的陌生身影。
赵山河腮帮子上的肌肉猛地一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滚烫的血直冲头顶。他猛地踏前半步,厚重的军靴底砸在磨得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响。他几乎要吼出来,质问这“开会”究竟要开到什么时候,开到日本人的刺刀顶到北大营的门口吗?陈峰那如同亲历般描述的恐怖景象——爆炸的火光撕裂柳条湖的夜空,蓄谋已久的铁蹄踏碎沉睡的营房,士兵们在“不抵抗”的严令下像麦子一样被成片扫倒——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疯狂冲撞,烧灼着他的神经。
然而,副官那隐晦的、朝走廊尽头瞥去的眼神,像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下。那几个人影,动作姿态绝非普通闲人。赵山河攥紧的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他深深地、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这栋楼里令人作呕的腐朽空气和那无形的压力一起吸进肺里碾碎,最终,却只能将这口浊气狠狠地、无声地吐了出来。
“明白了。”赵山河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砂石,干涩粗粝。他猛地一个利落的向后转,军靴的硬跟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然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栋令人绝望的官僚堡垒。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打在他沾满汗渍和尘土的军服后背上,那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被无形巨石压弯的沉重与孤愤。他必须立刻找到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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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城如同一口巨大的蒸锅,白昼的燥热在黄昏时分并未消散,反而裹挟着市井的浑浊气息,在狭窄的街巷里淤积发酵。陈峰的身影如同一条融入阴影的鱼,在老城区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巷弄里快速穿行。汗水浸透了他粗布短褂的后背,紧贴着皮肤,带来黏腻的不适感。他的步伐迅捷而精准,每一次落脚都踩在砖石路面最不易发出声响的位置,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的警戒姿态。他的目标很明确:穿过这片蛛网般的区域,抵达与老烟枪约定的碰头点——城墙根下一个废弃的土地庙。老烟枪傍晚时分送来的消息语焉不详,只提到“有硬货,关于北边铁路的动静”,这“硬货”二字在陈峰心中激起了高度的警觉。
暮色四合,天光迅速暗淡下去,巷子深处的阴影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两侧高耸、斑驳的院墙夹出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窄道,头顶上,几户人家晾晒的破旧衣裳在微风中无精打采地晃荡,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腐烂菜叶和不知名污水的混合气味。
就在他即将拐过一个近乎直角的狭窄巷口时,一股极其微弱、却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气味,如同淬毒的细针,猛地刺入他高度戒备的感官——是桐油混合着铁锈,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上好兵刃的金属冷冽气息。这气味极其稀薄,混杂在巷子固有的浊臭里,若非陈峰那经历过生死淬炼的直觉和对危险近乎本能的嗅觉,几乎无法察觉。
危机预警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窜遍全身!陈峰前冲的势头在刹那间由极动转为极静,右脚尖死死钉住地面,身体的重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后急沉。几乎就在他身形凝滞的同一毫秒,一道雪亮的寒光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贴着他的鼻尖狠狠劈落!
“嚓!”
冰冷的刀锋斩裂了陈峰前一刻还停留的空气,刀尖甚至擦到了他胸前粗布短褂的襟口,带起几缕断裂的线头。沉重的太刀(*注:日本长刀,非浪人常用打刀)刀身完全劈入了他原本前冲路径的位置,狠狠砍在巷角一块半埋的、棱角粗糙的青石上,火星四溅!持刀者显然蓄谋已久,力道凶猛,意图一刀将他斜肩铲背劈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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