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小山村里，村长一家就是土皇帝，一大家子人丁兴旺。
奶奶和木七安，一老一少，无依无靠，被欺负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村长家的孙子，从小被惯坏了。
他嫉妒木七安，嫉妒那张大人都喜欢的精致脸蛋，嫉妒成绩永远比他好，更讨厌木七安成了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木七安很聪明，明着欺负不了，他便把心思动到大圣身上。
起初，他想用加了老鼠药的火腿肠毒死大圣，可大圣随了主人，十分有灵性，不是小主人喂的东西，闻都不闻。
他便换了更恶毒的法子。
那天，木七安照常去上学，家里只剩奶奶。
村长孙子请了假，瞅准奶奶带大圣去地里干活的空隙，偷溜进他们家，偷走了木七安的一件衣服。
大圣的鼻子极其灵敏，他闻到了小主人的味道。
哪怕知道小主人这时候应该在学校，大圣还是担心，怕那个坏孩子又去欺负七安。
便跟着味道，一路追到了村里废弃的戏台。
这里，成了大圣的丧命之地。
它的四肢被活生生打断，跑也跑不了，只能死死咬着小主人的衣服。
等木七安赶到时，那件衣服被大圣护在了柔软的肚皮下面。
血肉模糊的狗子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它的主人。
它相信，它的主人一定会来，带它回家。
那是木七安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汹涌的情绪，铺天盖地的疼，尖锐细密，几乎将他淹没。
不需要任何线索，木七安瞬间猜到了事情真相。
但他太弱小了。他们家，只有两人一狗。
现在，狗没了。
只剩年迈的奶奶，和年幼的他。
他用血衣包裹住还有余温的大圣，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回家。
奶奶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扛着锄头，在自家地里挖了个小土坑。
祖孙二人安静地将大圣和那件衣服埋了进去。
木七安没告诉奶奶的是，他偷偷刻了自己的木雕小人，也一同埋进土里。
冷冰冰的黄土，大圣该多孤单啊。
该有人下去陪它的。
后来，奶奶带他去村长家讨说法。
村长孙子躲在他爷爷身后，冲着木七安做鬼脸，一脸得意。
村长也知道这事理亏，打着哈哈，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过来。
几百块，买了大圣短暂的一辈子。
“都是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就别跟孩子计较了。”
木七安死死盯着那个凶手，是啊，都是孩子。
村长的孙子是孩子，他木七安，也是孩子。
大人不计较，他可以。
奶奶平日里总会给他零花钱。别人家的孩子吃得起小零食，她的安安也得有。
木七安从不乱花，他总是将钱省下来，攒到一定数量，再放回奶奶存钱的饼干盒里。
只不过这次，他拿着零钱，去学校门口小卖部，买了一种摔炮。
鞭炮炸牛粪，是农村小孩为数不多的乐趣。
木七安一颗接一颗地扔，很快，他就被一群同龄孩子围住。
小孩子好奇心重，炸屎本就是家长明令禁止的危险游戏，木七安开了头，自然有小孩想跟他一起玩。
一连几天，木七安都准时出现，而且他很大方，脾气又好，大部分摔炮都给了眼巴巴围观的孩子们。
很快，连村长孙子身边那几个小跟班，都开始围着木七安打转。
小孩子胜负心也重。
他不甘心被木七安抢了风头，大手一挥，买了很多摔炮，重新把小喽啰笼络了回去。
木七安冷眼瞧着路边越来越少的牛粪，以及天边厚重的云层。
他每天都看天气预报，知道暴雨将至。
这一点点牛粪自然不够村里孩子们玩的，不知谁提了一嘴，炸村边更大的粪池。
于是，村长孙子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村边。
他霸道惯了，大部分时间只顾自己玩得痛快，别的孩子看得无趣，加上天色渐晚，陆陆续续回了家。
最后，粪池边只剩他一个人。
天边响起沉闷的雷声，小孩子心里也开始发毛，直接把剩下的摔炮，一股脑全丢进粪池。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下，他猛地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悬浮在半空、冒着红光的眼睛！
“鬼啊！”
尖锐的惨叫被雷声吞没。
极度恐惧下，他脚底一滑，一头栽进粪池里。
木七安面无表情地揭下蒙在手电筒上的红色彩纸，关掉手电，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那个身影在污秽中疯狂挣扎。
原本池子淹不死小孩子，但被大量摔炮炸过后，就像被激活的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想上来吗？”年幼的嗓音在雨中格外阴冷。
村长孙子看到木七安隐藏在黑暗中的小脸，闪电明灭间，他右眼下的泪痣红得像鲜血，莫名诡异。
他害怕了，开始大哭，“求求你……救我！我爸妈……爷爷会给你……很多钱！”
木七安嫌弃地捂住鼻子，慢慢靠近池边，“那你说，钱，能换回我的大圣吗？”
许是死亡威胁，让只会仗势欺人的蠢货开了窍，他明白了，木七安要为那条狗报仇。
“我不是故意的……我……谁让你是好孩子……我爸妈总夸你……”
小孩子可笑的嫉妒。
木七安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平日演了无数遍的乖巧笑容，在夜色下却显得格外瘆人：
“是啊，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所以，今天你死在这，也不会有人怀疑我。”
木七安只用几包摔炮，短暂笼络了几天人心。
剩下的所有步骤，都是这孙子自己作死推进。
真正的凶手，只提供一个看似偶然的起因，静待着被害者在命运的剧本里，一步步走向终局。
因为农忙，不断减少的牛粪；暴雨天气；村长孙子因为抄木七安的试卷，考了高分，才换来买大量摔炮的零花钱；以及，村长家今晚来了亲戚，他们忙着杀鸡宰鹅招待客人，自然顾不上淘气的小孙子跑到哪里去玩了……
每一个细节，都在木七安算计之下。
今晚，年幼的木七安实施了一场完美犯罪。
没有人会想到，意外溺死在粪池里的孩子实际是谋杀。
哪怕有怀疑对象，也是今天围在这小子身边的其他孩子。
他木七安，从头到尾，干干净净。
大雨伴着雷声轰然降落，将一切痕迹冲刷干净。
因为尸体恶臭，村长一家一边哭一边吐，匆匆下葬。
木七安静静坐在大圣坟前，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被雨水浸透的黄土，就像他平时摸着大圣热乎乎、毛茸茸的狗头。
害怕吗？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胸腔里的情绪，空的。
“大圣啊，别怕，我找人下去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