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从春秋开始穿越 第46章 见秦太后 论武安君（下）

言语稍歇，武襄君魏冉出席，走入堂中，环视周遭而高声言曰：“古之合纵者，未有一蹴而就者；古之合纵者，未有一毫未损而利天下者；古之合纵者，亦未有各有所思而能取胜者。”

待众人默然，魏冉复低言：“吾之处境，阿姊之困，去岁已有明言：西秦之难，吾等已不得回旋。而壹日合纵散，众卿尚有高位厚金；壹日国破，纵有不济，西秦或有高位待之，尚得颐养天年；反思吾姊弟贰人，安有退路可言？故西秦之敌，吾尤甚之，安有资敌而自困乎？诸卿慎思之。”

稍歇待思，魏冉又言：“武安君白起，赖众人合力，于秦上郡圜阳邑被围，为得被困贰万秦军，白起方束手，随行至晋阳。白起君者，吾所熟之，壹日被斩，秦不足惜，复起武将以继之；待得其时，秦兵愈多，其志愈烈，又以同仇敌忾之名，三晋之祸，非不可免，反得速至。到得其时，诸君何以处之？”

“武安君者，武运昌隆之人，以战败之身而反秦，破未尝一败之传说；敢问诸君，以秦军制，尔若为王，何以处之？吾斩而秦军怒至，不若待彼自处；若灭之，秦失名将而士气衰；若纵之，军律以为儿戏，众将不服而无以成军；若隐之，自无害于吾等合纵。苟有万一，戴罪而复领军，吾亦再此承诺，可败一次，自可再贰，诸君拭目以待。”

待魏冉话毕，众卿静言，未有复言者，然观众面色，未有深信者，虽未有明辨者，私谓者纷纷。

见此景，秦宣太后开声道：“诸位，请听哀家壹言。”闻得声来，众卿转身，观其位而知其身。

秦宣太后开言：“自前年拾月至赵，逾伍佰天矣，在坐诸卿，有使秦者，当识哀家，未出使者，更应知妾。历肆拾载，成虎狼秦，哀家放言，居功至伟，当无人敢赘言。今日厅堂，群情喧哗，沸反盈天，犹疑不信，各思纷纷，众卿意欲何为？何人可肩合纵，请自出列，吾必让贤；何人可挡秦军，请出以示，吾自引退。”

“夫白起者，汝等更知，何人敢言，困而斩之，战而胜之？自请出列，吾愿雌伏；敢小白起者，当问犀武，当问公孙喜；敢小魏冉者，当问芒卯，当问暴鸢；敢小吾芈八子者，当问秦公子，当问秦锋所至，那肆拾万哭嚎哀魂。”

“夫秦之利者，奖功罚过也；秦之胜者，沃野农夫也；秦之依凭者，关山险隘也；秦之先者，上下同心也；今吾合纵，欲以胜秦，自当奖罚分明，自要辎重不绝，自需知己知彼，自应同心同德，何因一匹夫而乱耶？何有祸未及而自先乱耶？闻壹名而数惊，不如退而修戈，训以军阵，奖以农民，勤政爱民；所谓七尺男儿，铮铮锵锵，勇立阵前，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何至学女子小儿姿态，哭嚎哀怨于前，岂不自坠威名而贻笑四方。”

“白起之纵，哀家之意，胆有再议者，以惑乱叁军而惩处。不防再言于诸卿，哀家已有手书，至于秦庭，言以求赦武安君白起。彼白起者，惟秦将也，止秦将耳，慎而勿重。苟有易地而处，反领秦军，赵之廉颇、赵奢、乐毅、田单，不输其阵，众卿何惧之有?”

\"自去岁合纵，秦赵已有交战，晋阳未失而上郡遭虐，吾将全安而白起被困。今日相聚，望得诸卿，合心以共，共襄盛举，待得异日庆功，吾再谢众卿。\"

言毕，不待他人言，秦宣太后离坐而去。众卿齐喑，同声共祝。

不说东方诸国商议白起事，另说咸阳事。

其时，秦楚历代有姻亲，除宣太后自楚出，昭襄王王后叶阳，太子安国君夫人华阳皆自楚贵族；故原先秦宣太后在位，楚太子熊完质于秦，以秦宗室女嫁，生子熊启。待得秦宣太后被黜，四贵被逐，秦相范雎上位，秦昭襄王得集大权，其势受牵连而有衰。幸得黄歇相伴而出谋划策，故颇为倚重，引为心腹。

楚太子与华阳夫人，阳泉君芈宸等诸楚系外戚有私交，华阳夫人又为秦太子夫人，阳泉君芈宸得职于秦廷，故些许信息，间或得闻。

楚大夫黄歇，因叁人盟约，自去岁合纵起，与平原君赵胜往来书简，约以共事。八月时分，因白起魏冉阵前相见而离间，因秦廷反增邑于白起而不成；腊月时节，拜楚质子熊完而复得信，武安君白起带兵袭赵而遭困，反拘于赵晋阳城。闻而大惊，继而暗探秦廷之意。然秦庭默然若无闻，并无异议。黄歇自不解，反求楚质子，以确准信。

另说因武安君白起随赵将反晋阳，圜阳之围得解，上郡守绾帅秦军奔，反肤施而定，壹部遣斥候查武安君白起行止，另遣人通报秦庭并于离石王龁处，待有定夺。

其信至咸阳，秦王召应侯范雎，太子安国君私议。闻得白起失陷，众人大惊，反复而不信，静皆无言。范雎待贰人略定，先行禀报：“为今之势，臣请以王龁为主将，兼辖上郡离石秦军，以安军心，请大王允。”

秦王颔首以应，问曰：“白起之事，秦赵之战，何以为继？”

范雎回曰：“白起被执，投鼠忌器，臣请以主帅，再增兵贰拾万，并以王龁军，速克晋阳，以为警戒。一旦赵大城被克，定能震慑东方合纵。”

秦王反问：“果如此，白起之事，于其身何？”

范雎未思，直言：“秦以军功而赏，武安君白起，征战之赏，俱以付讫，今岁反贰次增邑，以示隆恩，秦无愧矣。止需遣使，言于赵王，请以赎回自可。”

秦王未应，询以太子。

太子安国君嬴柱犹疑，回曰：“秦赵之战，东方合纵，此贰合壹，壹为贰也。秦原本意，破韩而得上党郡，以上党郡而直袭邯郸，以破其防。不易赵起叵测，胁太后及穰侯至晋阳，害吾秦变策，强攻大城以求迎归。战者，遂于人愿者易败。故臣窃以为，强攻大城不若转克上党，待得兵临邯郸，太后及穰侯当得安归。另武安君白起之事，虽兵败被执，然得全边军将士，以小害而全大义，可矣。虽不宜大肆宣扬，然应厚礼相赎，以安军心。”

秦王闻言道：“离石之地，近上郡而有铁矿，故驻兵以图便，然上郡之地，粮道狭仄，运输不便，若得增兵，其粮愈艰。且今秋，赵军以骑，肆虐上郡，震动咸阳，集军而不得剿，其害甚大。即如此，以边军驻肤施，合以王龁，遮蔽北线，御匈奴，逐赵军，防雁门，盯晋阳，以为守势。另范相将以新兵，延以克韩事，谋以上党，待得秦军至邯郸，吾太后当归。”

“另白起之事，且宜暂缓，待其行止而定，观其晋阳之行。若安居而不思秦，秦自不曾亏欠，以阵相待，无得怨也；若迁邯郸而囚，吾自遣使，重礼相赎，以安将心。在此之前，全员静默，无人可言，静观其变。”

贰人应诺而行。

且说楚大夫黄歇自华阳夫人处，得悉秦廷定论，不由愕然，独木难支，不敢散谣，只得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