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全传 第225章 空间穿梭

那丈许方圆的银色漩涡，如同绝望深渊中唯一透进光亮的缝隙，散发着令人心悸却又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厉飞雨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榨干丹田内近乎枯竭的金丹本源，将那已黯淡如风中残烛的血色遁光，义无反顾地投向那片旋转的深邃星光。

在他身后，是黑煞教副教主含怒发出的、足以撕裂山岳江河的恐怖一击！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巨掌，裹挟着湮灭一切的煞气与法则之力，以一种超越思维的速度，紧随而至，狠狠抓向他们遁光的尾迹！

生与死，就在这毫厘之间！

就在厉飞雨携着已陷入昏迷的元瑶，身形彻底没入银色漩涡的刹那——

轰！！！！！！！！！

那遮天蔽日的煞气巨掌，终究是慢了万分之一瞬，未能抓住两人，却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那即将闭合的漩涡入口边缘！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并非物质层面的轰鸣，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剧烈碰撞与崩塌！空间漩涡本身所蕴含的、相对稳定的空间之力，与元婴老怪含怒一击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发生了最直接、最狂暴的冲突！

原本柔和旋转的银色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扭曲、变形、炸裂！无数银色的空间碎片混合着漆黑的煞气能量，如同失控的利刃般向四面八方迸射，将周围本就混乱的虚空切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一片短暂存在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沼泽！

而已经闯入空间通道内部的厉飞雨与元瑶，首当其冲，承受了这爆炸最核心的冲击！

“噗——！”

厉飞雨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抵御的、仿佛来自整个世界的排斥和撕扯力量，从身后猛地撞来！他拼尽全力撑起的混元丹元护罩，连一瞬都未能坚持，便如同泡沫般幻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他口鼻、甚至周身毛孔中狂喷而出，意识在刹那间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唯有那紧抱着元瑶的手臂，依旧凭借着本能，死死不肯松开。

在他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他模糊地感觉到，怀中那冰冷的娇躯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幽光试图亮起，但随即也被那狂暴的能量洪流彻底淹没。

……

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厉飞雨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中沉浮。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和震耳欲聋的、源于规则崩坏的无声尖啸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抛入惊涛骇浪的扁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裹挟着，向着未知的、黑暗的深渊疯狂坠落。四面八方传来的是无数双手的撕扯，要将他这叶小舟彻底拆散、揉碎，化为这混沌洪流的一部分。

剧痛！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

空间通道在入口处被强行干扰、部分崩塌，导致了内部原本相对稳定的传送过程，演变成了一场灾难性的空间乱流风暴！

混乱的空间之力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反复切割、磨砺着他的肉身与神魂。他那经过天劫洗礼、堪比同阶炼体士的强韧肉身，此刻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破裂般的血痕，淡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旋即又被混乱的能量湮灭。丹田内，那枚暗金色的金丹光泽黯淡到了极点，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旋转近乎停滞。

更可怕的是神魂层面的冲击。那并非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存在本身被否定的虚无感，是记忆、情感、意识都被打散、混淆的极致混乱。他仿佛看到了幼时在韩家族学中诵读道经，又仿佛回到了星陨岛上硬抗天雷，下一刻却又置身于鬼雾礁的阴森鬼气之中……无数过往的画面支离破碎，交错闪现。

他紧紧守护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凭借着《混元功》固本培元、坚守心神的特性，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甘就此陨落的强大执念，死死对抗着这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神魂俱灭的侵蚀。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挣扎了多久。

就在他感觉那最后一点清明也即将被混乱吞噬，意识即将彻底涣散之时——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气息，忽然自他紧抱着的方向传来，如同干涸沙漠中滴落的甘泉，微弱地滋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神魂。

是元瑶！

尽管她也处于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但在厉飞雨这具肉身即将彻底崩溃、神魂即将瓦解的最后关头，她那源自养魂木与自身特殊魂体本源的一丝守护之力，被动地、无意识地弥漫开来，与厉飞雨体内残存的混元之气隐隐交融，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

这平衡如同蛛网，勉强维系着两人最后一线生机，让他们在这毁灭性的空间乱流中，如同两片紧紧依偎的浮萍，没有被彻底撕碎、同化。

然而，空间穿梭的终点在何方？通道的崩塌是否会导致他们被永世放逐在虚无夹缝？这一切，对于已然失去知觉的两人而言，都成了未知。

他们只能被动地随着这股失控的、狂暴的空间洪流，向着无法预测的彼端，持续坠落。

黑暗，成为了唯一的永恒。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无尽的混乱与撕扯中，前方那永恒的黑暗深处，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那并非空间乱流的暴虐，也并非虚无死寂的冰冷，而是一种带着些许蛮荒、苍凉，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天地灵气波动！

尽管这波动透过混乱的空间传递过来，已经微弱不堪，且充满了不稳定的扭曲感，但对于在绝境中挣扎了不知多久的厉飞雨而言，却无异于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残存的本能意识，如同磁石般被那微弱的气息吸引，开始无意识地、艰难地调动着体内那仅存的、几乎无法感应到的丝丝丹元，试图向着那个方向“游”去。

然而，空间的伟力岂是个人意志所能轻易抗衡？

就在他感应到那丝外界气息的同时，身周原本就狂暴混乱的空间乱流，仿佛也受到了某种牵引，骤然变得更加剧烈！一股更强的撕扯力量从侧方传来，如同无形的巨蟒，猛地缠绕住两人，将他们狠狠地甩向了另一个方向！

“呃……！”

厉飞雨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在这剧烈的变向与冲击下，如同被重锤击中，彻底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身体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而坚韧的膜，一股截然不同的重力感传来，随即，便是无尽的下坠……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