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星城没有四季,只有永恒的海风咸腥与喧嚣鼎沸。时间在这里的流逝,仿佛只与灵石的进出和修为的涨落有关。厉飞雨(韩墨羽)如同礁石上最不起眼的藤壶,在这座混乱巨城的底层,艰难而又顽固地附着、生存着。
近一年的磨砺,足以让他褪去最后一丝属于“天南修士”的优柔与幻想,将乱星海最**、最残酷的规则,如同烙铁般深深印入骨髓。
实力为尊,灵石至上。
这八个字,便是魁星城,乃至整个乱星海亘古不变的铁律。
在这里,没有宗门戒律的束缚,没有道义情感的牵绊,一切行为的准绳,只取决于你的拳头有多硬,你的储物袋有多鼓。
修为高深者,可占据灵脉充沛的洞府,可驱使低阶修士为仆为奴,可在这座巨城的规则之上,再书写自己的规则。他们驾驭遁光,呼啸于城市上空,目光很少会垂落到底层这泥泞挣扎的角落。
而像厉飞雨这般,挣扎在筑基初期(对外中期)的底层散修,便是这庞大食物链的最底层。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每一块灵石都需用汗水、鲜血,甚至性命去搏取。
小帮派林立,如同依附在鲸鱼身上的虱子,遍布魁星城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或许没有顶尖高手,但抱团取暖,控制着某些街区、某类生意、甚至某个码头的搬运活儿。收取保护费是最常见的营生。
这一日,厉飞雨的摊位前,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炼气圆满修士,带着两个炼气后期的跟班,吊儿郎当,眼神睥睨。
“喂,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条街归我们‘海蛇帮’罩着。”刀疤脸用指节敲了敲厉飞雨的摊桌,语气蛮横。
厉飞雨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什么规矩?”
“一天两块灵石!保你平安无事!”刀疤脸伸出两根手指。
厉飞雨沉默。他每日辛苦炼丹摆摊,净收益也就五六块灵石,对方张口便要抽走近半。他缓缓摇头:“在下小本生意,付不起。”
“付不起?”刀疤脸脸色一沉,身后两个跟班立刻上前一步,散发出不善的气息,“那你这摊子,恐怕就摆不安稳了!兄弟们手头紧,借几瓶丹药花花也行!”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周围几个摊主纷纷侧目,有的露出同情,有的则事不关己地低下头,更有甚者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厉飞雨看着他们,心中冰冷。他如今的实力,对付这三个炼气期修士并不难,但后果呢?打跑了小的,会引来大的。海蛇帮虽是小帮派,据说也有筑基期修士坐镇。一旦冲突升级,他这点微末道行和辛苦攒下的生计,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但他也绝不可能任人拿捏。
他缓缓站起身,尽管气息依旧刻意维持在筑基中期且不稳的状态,但那历经生死、斩杀过同阶的冰冷煞气,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他目光如刀,扫过三人,声音低沉:“丹药没有。灵石,也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若要强取,尽可试试。只是厉某虽不才,却也懂些拼命的法子。不知几位,愿不愿意用性命来换这几块灵石?”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决绝与狠厉。那刀疤脸三人被他目光一扫,竟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危险的妖兽盯上。他们欺软怕硬惯了,本以为这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病痨鬼,没想到竟如此硬气,尤其是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普通散修!
刀疤脸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好!你有种!给我等着!”便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厉飞雨面无表情地坐下,继续闭目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周围窥探的目光悄然收回,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知道,这事没完。海蛇帮或许不会明着来,但暗地里的小动作绝不会少。他必须更加小心。
而这,仅仅是魁星城规则的一角。
劫修横行,更是所有散修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离开魁星城护城大阵的范围,无论是出海猎妖,还是去附近岛屿采集资源,都可能成为劫修的目标。杀人夺宝,毁尸灭迹,在这无尽海上乃是家常便饭。
厉飞雨数次外出采集低阶药草,都曾隐隐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窥视。他每次都极其谨慎,选择最偏僻的路线,一旦察觉不对立刻远遁,绝不贪恋。他那强大的神识在此刻成了保命的关键,总能先一步发现危险。
他也曾亲眼目睹,就在城外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场短暂的、激烈的斗法爆发,灵光闪耀,惨叫过后,失败者的尸体和储物袋便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很快便被海浪吞没,不留痕迹。
冷酷,高效,如同海中的鲨鱼捕食。
这一切,都让厉飞雨变得更加沉默,更加谨慎,也更加…适应。
他不再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交易时银货两讫,绝不多言。不打听他人**,也绝不透露自身虚实。对任何接近者都保持三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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