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个真实梦境 第3章 模仿者的进化与笼外的凝视

记录者：寒

手指上真实的伤口和垃圾桶里可疑的碎瓷片，像铁证一样，彻底粉碎了焱最后一丝“这只是个逼真噩梦”的侥幸。恐慌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灵魂互换！这种只存在于荒诞小说和b级片里的情节，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了他身上！对象还是他那只平日里沉默得近乎阴沉的狗，乐乐！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角落狗窝里的乐乐。乐乐依旧平静地回望着他，深褐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在他惊恐的注视下，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这副纯然无害的模样，此刻在焱看来，却充满了伪装和深不可测的诡诈。那哈欠是真实的困倦，还是对他恐惧的一种嘲弄？那舔舐动作是动物的本能，还是某种冷静的算计？

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扶着墙，大口喘息，努力消化这个颠覆性的恐怖事实。他开始疯狂回想与乐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带上了毛骨悚然的意味：乐乐异乎寻常的沉默、那偶尔流露出的“了然”眼神、甚至它对自己生活习惯那种精准的适应……这一切，难道都是一个潜伏者耐心观察的结果？

它是什么？真的只是一条狗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成了狗的样子？互换灵魂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体验人类的生活？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接下来的几天，焱活在极度的焦虑和戒备中。他不敢睡觉，生怕一闭眼灵魂又被塞进狗的身体里，而自己的躯壳则被那个未知的意识占据。他给卧室门加了内锁，甚至买了摄像头对着床，试图记录下可能发生的异常。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几天后的一个午后，他因为连续失眠实在支撑不住，在沙发上打了个盹。

仅仅几分钟的浅眠，置换感便再次袭来。

这一次，焱（狗）的意识进入乐乐身体的过程更加“顺畅”了，几乎没有最初的剧烈不适感。他（它）几乎是立刻适应了狗的视野和感官，并迅速观察四周。

沙发上，“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瘫坐或僵硬站立，而是……以一种略显别扭但明显是模仿人类的姿势，端坐着。

它（乐乐的意识）手里拿着焱平时看的那本金融杂志，装模作样地“翻阅”着，虽然杂志是倒拿的。它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好奇和模仿的专注。它甚至尝试着蠕动嘴唇，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在练习说话。

看到焱（狗）醒来（或者说，意识入驻），它（人形乐乐）放下杂志，转过头，脸上再次尝试扯出那个僵硬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努力调整音调的声音：

“焱……回……来了……”

声音依旧古怪，但比上次清晰了不少，并且带上了明显的模仿焱本人语气的痕迹！

它在学习！而且速度快得惊人！从前两次的基本操控、本能反应，进化到了现在的有意识模仿和简单交流！

一股寒意从焱（狗）的尾巴尖直窜到天灵盖。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它是不是就能完美地模仿自己，以至于取代自己？！

焱（狗）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声，死死盯着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入侵者。

人形乐乐似乎理解了他的敌意，脸上的僵硬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评估和思索的表情。它伸出“手”（焱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看脚下作为狗的焱，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这副人类躯体的新奇和满足，有对现状的算计，甚至还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它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那是焱每天看腻了的风景，但此刻在它（乐乐的意识）眼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它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渴望和……野心？

然后，它回过头，看着焱（狗），再次尝试开口，音节破碎，但意图明确：

“外面……世界……大……”

“你……不行……”

“我……可以……”

这些话像一把把冰锥，刺穿了焱（狗）的心脏。它不仅仅是想体验，它是想……取代！它认为作为狗的“焱”（即乐乐的原始身体）无法享受这个世界，而它，用着焱的身体，可以！

愤怒和恐惧让焱（狗）失去了理智，他狂吠着冲过去，想要扑咬那个侵占者。

人形乐乐似乎早有预料，灵活地（虽然动作还有些不协调）侧身躲开，然后，用焱的脸，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戏谑和警告的表情——这个表情，像极了焱自己平时逗弄乐乐时的样子！它学得这么快！

它蹲下来，与焱（狗）平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模仿着焱教训狗时的语气（虽然音调怪异）：“不……乖……要……惩罚……”

话音刚落，焱（狗）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来自这具狗身体本能的冲动——想要摇尾巴，想要讨好！

是乐乐！是乐乐原本的意识在影响这具狗的身体！它在用狗的本能反向制约焱的意识！

焱（狗）拼命抵抗着这种摇尾乞怜的冲动，发出愤怒而屈辱的低吼。这种灵魂与身体本能对抗的感觉，痛苦而撕裂。

人形乐乐满意地看着他的挣扎，像一个掌握了新玩具的孩子，又像一个逐渐熟悉权力的篡位者。

就在这时，焱（狗）眼角的余光瞥见，玄关处那个他新安装的摄像头，指示灯正亮着红光——它在工作！它记录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个发现让焱（狗）心中一动。

也许……也许有办法留下证据？也许有办法向外界求救？

他必须想办法，在下次互换时，利用这具狗的身体，做点什么……

然而，没等他细想，抽离感再次降临。

意识回归本体。

焱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查看摄像头。回放画面显示：他（自己的身体）在沙发上“睡着”后不久，突然坐起，然后开始了一系列诡异的模仿行为——翻倒拿的杂志、对着窗户发呆、甚至蹲下来对着空气（实际上是狗形态的焱）做出训诫的手势和表情！

画面里的“自己”，眼神、表情、动作，都透着一股非人的怪异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证据！这就是证据！

但……这证据能给谁看？谁会相信他和狗互换了灵魂？只会把他当成精神病！

一股巨大的无助感将他淹没。

他转头，看向乐乐。

乐乐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但这一次，在那平静之下，焱清晰地读到了一丝……挑战的意味。

仿佛在说：“看，我能做到。而你，能阻止吗？”

灵魂的牢笼，已经铸成。

而看守和囚徒的身份，正在悄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