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个真实梦境 第2章 地脉蛇眠

寒僵坐在冰冷的废墟上，大脑一片空白，唯有眼前那一片片洁白如玉、在凄冷月光下泛着微弱莹光的巨大鳞片，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和思维。

蛇？

一条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白蛇？

盘踞在她家老宅的地基之下沉睡？

这超乎了任何常理认知的景象，带来的不是立即的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和茫然，仿佛世界观都被这巨大的存在碾碎重组。

过了许久，那冰冷的夜风才让他打了个寒颤，稍微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向那片最近的白鳞。

触感冰凉，却并非死物的那种僵硬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内敛的、深邃的润泽，仿佛触碰的不是鳞甲，而是极地深冰之下万年温玉。更奇特的是，指尖传来的还有那极其微弱、却沉稳有力的搏动，如同大地深处的心跳，通过这鳞片传递出来。

这搏动似乎带有某种奇异的韵律，寒感觉自己狂跳的心脏竟不由自主地试图与之同步，呼吸也渐渐放缓。

恐惧仍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感油然而生。这白蛇似乎并无恶意，它只是沉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

她站起身，踉跄着在这片巨大的蛇躯边缘行走。蛇身大部分仍被埋在废墟之下，露出的部分已然如此惊人，其全貌简直难以估量。它盘踞的姿态似乎守护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陷入长眠。

老宅的诡异扩张、那些面无表情的“居民”、最终的崩塌…一个个谜团在寒脑中盘旋，最终都指向了脚下这沉睡的巨物。

难道…老宅的异常是因为它？那些“居民”是什么？是守护它的灵？是被它吸引来的残念？还是…试图困住它的某种禁制？

寒想起那些“居民”在崩塌前齐刷刷抬头仰望的动作，那空洞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了，那不像恐惧，更像是一种…使命完成后的释然？或者说，是禁制失效前的征兆？

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老宅，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座简单的建筑！它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茧”，一个复杂的“封印”，一个用来掩盖和保护这条白蛇的结界！而那些“居民”，可能就是维持这个结界运转的…能量体或守卫？

所以老宅会无限扩张，会困住所有闯入者，因为它本质上是一个活的牢笼\/庇护所。直到某种平衡被打破（或许是她的闯入？），或者岁月侵蚀导致结界失效，它才最终崩塌，显露出被守护的核心。

那自己呢？自己为何会梦到这里？为何能“看到”这一切？

寒猛地想起第一个梦境中，身为道士的那个“自己”。那个自己似乎就与超自然事物有着联系。难道…这种特质也延续到了现实（或梦境）中的自己身上？让自己能感知甚至…介入这种诡异事件？

她再次看向沉睡的白蛇。它为何沉睡于此？是受伤？是等待？还是被镇压？

如果是镇压，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守护，又在守护什么？ against what？

无数的问题没有答案。废墟之上，月光之下，只有她和这条沉睡的巨蛇，以及无边的寂静。

寒感到一种极度的孤独和渺小。她仿佛无意中闯入了一个远超自己理解范围的古老秘密之中。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像第一个梦境中感受气场那样，去感知这条白蛇的状态。

起初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冷的夜风和废墟的死寂。但当她逐渐放空心神，将注意力完全凝聚在那沉稳的搏动上时，一种模糊的感觉渐渐浮现。

她“感觉”到，白蛇的沉睡并非死寂，它的意识如同深海的暗流，缓慢、宁静，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在这意识深处，似乎缠绕着一些极其古老的…悲伤？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期待？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敌意，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有无尽的沉眠。

就在寒试图更深入感知时——

嘶嘶…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嘶嘶声，并非来自脚下的白蛇，而是从她身后的废墟阴影中传来！

寒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

只见那片阴影之中，空气似乎微微扭曲，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出来！

它的面容模糊，看不清细节，但寒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之前在那无尽回廊中见过的、无数“居民”之一！

它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空洞的“目光”似乎落在寒的身上，又似乎穿透了他，看向他身后沉睡的白蛇。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半透明虚影从废墟的各处浮现出来！它们无声无息地将寒和白蛇露出的部位隐隐包围在中间。

它们想做什么？

寒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虽然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这些虚影给她的感觉和之前一样，没有实体，没有意识，更像是一段残留的程序或执念。

所有的虚影都面向白蛇，然后，它们做出了一个统一的、让寒惊愕的动作——

它们缓缓地、极其恭敬地，躬身行礼。

仿佛臣民觐见君王，又仿佛守卫向沉睡的主宰致以最后的敬意。

行礼之后，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透明，如同风中残烛，开始从边缘一点点消散，化作点点莹光，升腾而起，融入凄冷的月光之中。

它们是在…消散？解脱？

是因为白蛇显露，它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吗？

寒怔怔地看着这诡异而壮观的一幕，成百上千的虚影同时化为光点，如同逆流的星河，缓缓升向天际，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废墟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寒，和那沉睡的白蛇。

仿佛千万年的时光在此刻交汇，又悄然流逝。

寒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这些“居民”，或许从来就不是困住他的恶意存在。它们是这个结界的一部分，是守护白蛇的古老誓言所化。它们的消失，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一个守护任务的完结。

而她自己，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这个终结的见证者。

甚至可能是…触发者。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泥和血迹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时，她发现，在白蛇那片最初被她清理出的鳞片上，似乎浮现出一些极其古老而扭曲的符号，正随着那沉稳的搏动，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光芒。

那些符号，她一个都不认识，却在看到的瞬间，莫名地感到一丝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