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者:寒
“渲染”我?
寒的最后一条信息,像是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我最后自欺欺人的外壳,将血淋淋的真相暴露在我面前。我不是简单的被困扰、被标记,而是正在被当成一段“素材”,被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按照某种未知的、扭曲的剧本,进行着“后期处理”!
我的生活,我的感知,我的身体,都成了它时间线上的轨道,任其剪切、拼接、调色、添加特效……直到将我“渲染”成它满意的“成片”。而那“成片”会是什么?一具行尸走肉?一团扭曲的数据?还是彻底消散的意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如果连“现实”本身都可以被随意篡改,那我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这种绝望在随后的日子里,以前所未有的、具体而狰狞的方式,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视觉异常变得更加频繁和严重。不仅仅是偶尔的偏色或屏幕闪烁。有时,我看向窗外的街道,行人的动作会出现诡异的跳帧,仿佛丢失了几帧画面,他们的身影会瞬间移动一小段距离。建筑物的边缘会偶尔产生锯齿状的毛刺,像是低分辨率图像被强行放大。甚至有一次,我看着自己的手掌,指缝间的皮肤纹理竟然流动、扭曲起来,如同视频软件里的液化效果。
听觉异常也升级了。那“咔哒”声不再仅仅出现在梦中或特定环境,它开始在我独处时,在寂静的房间里随机响起,有时来自天花板,有时来自墙壁,有时甚至感觉就在我耳边。而那女人的啜泣声,变得更加清晰,我甚至能分辨出那哭声中的绝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恨,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最可怕的是触觉和实体交互的异常。
我手腕上那圈紫色的淤痕,颜色逐渐加深,变成了近乎黑色的深紫,并且范围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小臂。触碰时,能感觉到皮肤下有一种非生命的、机械般的冰冷和硬度,仿佛那不是淤血,而是皮下被植入了一条微缩的数据缆线。
有一次我倒水,水壶明明已经倾斜,水流却延迟了半秒才流出,仿佛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也出现了缓存延迟。
还有一次我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书,指尖明明已经触碰到书脊,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如同触碰到了一个没有加载出碰撞体积的模型!一秒之后,那真实的、纸张的触感才猛地传来,吓得我缩回了手,书本掉在地上。
这些现象无法预测,无法解释,它们一次次地颠覆着我的认知,嘲笑着我所理解的“现实”。我感觉自己活在一个漏洞百出、即将崩溃的虚拟世界里,而唯一的“管理员”,是一个以我的痛苦和存在为食的恶意实体。
我几乎不敢出门,把自己囚禁在出租屋里,拉上所有窗帘,隔绝外界那可能随时“穿模”或“跳帧”的景象。但即便这样,也无法获得安全。墙壁会偶尔传来不正常的、如同贴图错误的闪烁,家具的阴影会在眼角余光里扭曲成不祥的形状。
睡眠成了最奢侈也最危险的酷刑。每一次被迫入睡,都意味着被拖入那个数据地狱的更深层。梦境不再仅仅是那个空旷空间和悬浮屏幕,它开始融入更多我现实中的恐惧元素。有时我会梦见自己被无数条从钱老板电脑机箱里伸出的、带着USB接口的黑色触手追逐;有时会梦见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未完成的3D建模场景,到处都是缺失贴图的纯色块和漂浮的错误代码;有时则会梦见那个哭泣的女人,她背对着我,坐在一个无尽的、由键盘按键组成的沙滩上,她的哭声与海浪声(按键被按压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令人发狂。
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体重急剧下降,头发大把脱落,镜子里的我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瞳孔涣散无光,只有手腕上那圈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的黑色“编码”显得异常醒目和……“健康”。
我再次联系寒,几乎是在绝望地嘶吼:“我该怎么办?!它无处不在!它在把我当成玩具!我会变成什么?一段被删除的垃圾数据吗?!”
寒的回复依旧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我也能感受到一丝无力:“学长,坚持住!‘渲染’需要时间和规则。它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所不能。它需要依托现实的‘锚点’(钱老板)、特定的‘行为模式’(剪辑、重复)、以及你的‘认知认同’来推进。我们还有机会打断这个过程!”
他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设想:
“既然它在‘渲染’你,试图将你的存在‘数据化’,那么反过来,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点?如果我们能找到它用来‘渲染’的核心‘工程文件’或者‘渲染队列’,是否有可能……反向注入干扰代码,或者……强行修改渲染输出?”
我愣住了。反向操作?修改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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