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个真实梦境 第2章 旧忆灼心与镜中魇影

记录者：寒

自第一次“穿越”梦境后，焱开始恐惧睡眠。那被迫禁锢在陌生女子体内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恐怖追逐更让他感到窒息和屈辱。每一次醒来，那残留的脂粉香气、丝绸触感，以及“她”算计男人时那种冰冷的愉悦感，都像污渍一样黏在他的意识里，难以清除。

更糟糕的是，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开始出现危险的模糊。

白天，他会偶尔恍惚。看到街上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女性，他会下意识地以一种极其挑剔、近乎“品鉴”的目光去打量，评估其“价值”和“可利用性”，就像梦中那个“她”审视那些恩客一样。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强烈的自我厌恶感随之涌上。

有时在公司（他找到了一份临时性的低薪工作），面对女同事无意的微笑或求助，他会瞬间进入一种“表演状态”，脸上堆起梦中那种练习过千百遍的、完美无缺的讨好笑容，嘴里下意识地就要说出圆滑奉承的话——就像“她”应对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一样。

好在每次他都能在话出口前猛地刹住，但那种几乎本能的反应，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鬼上身的人，言行举止正在被潜移默化地扭曲。

最可怕的一次，是在一次应酬酒桌上。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客户多看了他两眼，半开玩笑地说了句：“焱先生挺腼腆的嘛，有点可爱。”

那一刻，焱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拨动了。他不再是焱，而是那个被困在梦中的“她”。

他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朦胧而勾人，嘴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带着几分羞涩又隐含挑逗的弧度（这是他绝对做不来的表情），声音也莫名低沉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姐姐说笑了，在您这样的美人面前，哪个男人能不自惭形秽呢？”

话一出口，全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用一种惊诧又略带暧昧的眼神看着他。那个女客户也愣了一下，随即掩口笑了起来，显然很受用。

而焱本人，却如遭雷击！他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那语气、那神态、那措辞……完全是梦中那个交际花的做派！

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脸色煞白，借口不舒服，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包间，躲在卫生间里，对着马桶干呕不止。冷水泼在脸上，他抬头看着镜中那个惊慌失措、眼带恐惧的男人，却仿佛看到另一张美艳带笑、眼含讥诮的女子的脸重叠在上面！

“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他对着镜子低吼，拳头狠狠砸在洗手台上。

现实的失控感加剧了他的焦虑，而夜晚的梦境，则变得更加深入和……诡异。

他不再只是被动旁观，有时甚至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某些思绪碎片。

他\/她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描绘着眉毛。镜中的美人眼波流转，但焱却捕捉到“她”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张员外府上的三姨太最近得了一副红宝石头面，刹是好看……下次李知府来，得让他也出出血。”

这种将人物化、将情感和亲密关系明码标价的冰冷思维，让焱不寒而栗。

又一次，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家境并不十分富裕的书生，红着脸送来一支普通的银簪，结结巴巴地表露爱慕之情。“她”脸上挂着感动的微笑，眼中甚至逼出了些许泪光，嘴上说着动人的情话，将书生迷得晕头转向。

但焱却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真正的想法：“穷酸秀才，也就这点用处了。不过念几句歪诗逗个乐子倒也不错，下次让他多写几首艳词来听听。”

虚伪的表演与内心的鄙夷形成尖锐对比，焱感到一阵反胃。他拼命想在那书生面前大喊，让他快逃，远离这个蛇蝎美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种无力感，与他大学时那段不堪回首的恋情何其相似！

记忆的闸门被强行冲开。那个女孩，他曾经的“女神”，也是这样。接受他省吃俭用买来的礼物时笑得甜蜜，转身就能和闺蜜嘲笑他的品味和寒酸；在他熬夜帮她写完论文后，一句轻飘飘的“谢谢”都吝啬，反而抱怨他效率太低耽误了她逛街；最后分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不上进”、“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仿佛他所有的付出都理所当然，一文不值。

现实的屈辱与梦境中被迫扮演施害者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双重的折磨。

他既是那个被榨干抛弃的“舔狗”，又被迫体验着那个冷酷“狩猎者”的视角。这种身份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开始在梦中拼命挣扎，试图反抗“她”的意志。当“她”又要对某个冤大头施展魅术时，他集中全部意念，试图让这具身体做出相反的动作——比如推开对方，或者说出真相。

结果往往是引来一阵剧烈的、来自“她”本身意识的排斥和镇压。梦境会瞬间变得极不稳定，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要被撕碎。而“她”则会明显流露出片刻的疑惑和不适，仿佛身体出了什么小毛病，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她的表演。

他的反抗，如同蜉蝣撼树，微不足道。

直到那个晚上。

梦中，“她”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是一个身形干瘦、穿着深色道袍、眼神阴鸷的老者。他不像其他客人那样被“她”的美色所迷，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听说姑娘这儿，有些‘特别’的玩意儿？”老者声音沙哑，意有所指。

“她”掩口轻笑，眼神却瞬间变得警惕而锐利：“道长说笑了，小女子这儿只有寻常的脂粉柔情，哪有什么特别之物？”

“哦？”老者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在空中划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就在那符号成型的瞬间，焱感觉到“她”的体内——或者说，这具身体的深处——猛地悸动了一下！一种冰冷、饥饿、却又带着一丝兴奋的非人意识似乎被短暂惊动了！

同时，焱自己的意识也如同被电流击中！他看到了！在老道划出符号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投在墙上的影子——那曼妙的身影——极其短暂地扭曲、拉长，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头生犄角的怪物轮廓！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焱确信自己看到了！

那老道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眼中贪婪之色更浓，低声道：“果然……身负‘魅煞’，以**贪念为食，好鼎炉……好鼎炉啊！”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之前的媚态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道长，话太多，容易折寿。”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焱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意识剧烈波动，竟然短暂地夺取了一丝身体的控制权！他操控着“她”的嘴巴，用尽全部力气，嘶哑地喊出了现实世界的语言：“救我——！我不是她——！”

话音出口，梦境轰然震荡！

老道猛地一愣，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她”本人的意识则是暴怒无比，瞬间将焱的意识狠狠压了回去！剧烈的排斥感几乎让焱魂飞魄散！

“滚回去！你这残渣！”一个冰冷恶毒的女声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不再是那娇滴滴的语调，而是充满了非人的狰狞！

“她”猛地一挥袖，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向那老道。老道脸色一变，似乎不敢硬接，狼狈地闪身退开。

“她”则趁机迅速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屏风之后。

梦境戛然而止。

焱猛地惊醒，心脏狂跳，浑身湿透。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句恶毒的“滚回去！你这残渣！”以及老道所说的“魅煞”、“以**贪念为食”……

信息量巨大，让他头脑一片混乱。

那个“她”，果然不是人？！是一种叫做“魅煞”的、以人类**贪念为食的怪物？！

那自己呢？自己这屡次三番穿越附身到她身上的意识，又是什么？那句“残渣”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大学时那段被榨干的恋情，也并非偶然？自己的“舔狗”行为所产生的强烈情感波动，是否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某种……“食粮”？

甚至……自己之所以会被这“魅煞”缠上，正是因为自己是她曾经“进食”后留下的……残渣？

这个猜想让他如坠冰窟。

而最后那一刻，他竟然短暂地控制了“她”的身体，还喊出了话！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没有通知，没有来电。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是他大学时和那个前女友唯一的合影。照片上，女孩笑靥如花，而他站在旁边，笑容卑微而讨好。

但此刻，照片的背景，那棵他们身后的树影里，似乎有一个极其淡薄的、模糊的、穿着古装的女子轮廓，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照片中的两人。

焱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