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藏慧于拙是真章 第195章 当众验水

“盐”字如同惊雷，炸得满堂之人耳中嗡嗡作响。方才还因“血脉相融”而略显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随即转为一种被愚弄的惊怒与难以置信！

几位族老的脸色最先沉了下来，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风浪不少，立刻便明白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方才那点“欣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当猴耍的愠怒。最年长的那位族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竟有此事？！侯夫人，你此言可真？！”

明兰面对族老的质询，神色不变，屈膝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回叔公的话，儿媳不敢妄言。水中是否有异，一验便知。”

她转而看向面色铁青、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的顾廷烨，微微颔首。

顾廷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将曼娘撕碎的冲动，厉声喝道：“来人！立刻去取数碗干净的、不同来源的清水来！要快！”

“是！”石头在外高声应道，脚步声迅速远去。

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被指有问题的白瓷碗上，又时不时扫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曼娘。曼娘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辩解，但在顾廷烨那杀人般的目光和族老们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咯咯”声。

四房五房的两位夫人此刻早已没了看热闹的闲心，皆是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骇。她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急转直下，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水中真被动了手脚，那刚才那场“滴血认亲”岂不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而曼娘…其心可诛！

小秦氏捻着佛珠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她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神情，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不过片刻功夫，石头便带着两个小厮快步返回。小厮手中各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四五只崭新的白瓷碗，碗中盛着清澈的井水、河水甚至还有一碗是从院中荷花缸里现取的。

“侯爷，水已取到，来源各异。”石头躬身禀报。

顾廷烨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水碗，又看向明兰。

明兰会意，上前一步，声音清越，足以让厅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为示公允，免再生疑，此番验水，便请在场诸位共同见证。”她目光扫过几位族老，又看向四房五房的夫人，“便请叔公们，以及两位婶婶，各指派一名随身伺候的、与侯府无直接干系的下人上前。”

族老和两位夫人自然无有不从，纷纷指了身边一个看起来老实可靠的仆役或丫鬟。

明兰又道：“为免有人说侯府暗中安排，这滴血之人，也需随机。”她看向顾廷烨，“侯爷，可否请您随意点几名在场护卫或小厮？”

顾廷烨冷哼一声，随手点了三名护卫和两名厅外伺候的小厮。

被点到名的人虽有些茫然，却也不敢违逆，依次上前。

明兰指挥着石头，将取来的不同清水分别倒入几只空碗中，每碗只盛七八分满。然后，她亲自用那盒未曾动过的金针，先让顾廷烨刺破指尖，在每个水碗中都滴入一滴血。

殷红的血珠在不同碗中缓缓下沉。

接着，明兰让那几位被随机点出的下人，依次上前，也用金针刺破指尖，分别往不同的碗中滴入自己的血液。

整个过程，所有人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水碗。

第一碗，井水。顾廷烨的血与一名护卫的血滴入，沉底，各自分离，并无交融迹象。

第二碗，河水。顾廷烨的血与一名小厮的血，同样泾渭分明。

第三碗，荷花缸水。顾廷烨的血与四房夫人指派丫鬟的血，亦是如此。

第四碗…

然而，当测试到取自最初那“认亲”用水同一来源（虽然后来证明被换过）的另一碗水，以及特意准备的一碗加入了细盐的清水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滴入的是顾廷烨的血，还是哪位下人、哪位丫鬟的血，只要落入这两只特定的碗中，那血液便如同之前认亲时一般，迅速靠近，毫无障碍地融合在一起！眨眼之间，便不分彼此！

“融了！又融了！”

“天啊！真的融了！”

“这…这水果然有问题！”

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事实胜于雄辩！无需再多言，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问题根本不在于是不是亲生父子，而在于水本身！只要水中加了料，任谁的血滴进去都会相融！

几位族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被彻底欺骗、颜面扫地的震怒！他们活到这把年纪，竟被一个妇人用如此拙劣却又阴险的手段愚弄于股掌之间！

“曼娘！”最年长的族老须发皆张，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向瘫在地上的曼娘，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你…你这毒妇！安敢如此！安敢用如此龌龊手段，混淆侯府血脉，愚弄我等宗亲！！”

四房五房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用团扇死死掩住嘴，看向曼娘的眼神如同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小秦氏猛地闭上眼，手中的佛珠串“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廷烨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死死锁住曼娘。他没有立刻爆发，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现在，”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你还有何话说？”

曼娘彻底崩溃了。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这无可辩驳的铁证面前，被撕得粉碎！她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眼神涣散，涕泪横流，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众验水，真相大白。

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这一刻，彻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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