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阁的院门“吱呀”一声合拢,落锁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王氏站在廊下,看着最后一批林噙霜的心腹被婆子们带出院子,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夫人,林栖阁的人都清干净了。”管家恭敬地呈上一串钥匙,“这是院门和库房的钥匙,请您过目。”
王氏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铜钥匙,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纹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做得很好。”她语气平静,却难掩眼中的得意,“新派去的人都可靠吗?”
“都是家生子里挑的老实人。”管家回道,“按您的吩咐,只留两个粗使丫鬟伺候,其余一概不用。”
王氏点点头,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院门:“林小娘近日如何?”
“终日以泪洗面,时常闹着要见主君和四姑娘、五公子。”管家压低声音,“昨日还摔了膳食,说是不如往日精细。”
王氏冷笑一声:“告诉她,若是再闹,就连粗茶淡饭都没得吃。”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必太过苛待,免得落人口实。”
“是。”管家会意地躬身。
回到正院,王氏立即召来各处管事嬷嬷。众人皆知林小娘失势,个个屏息凝神,比往日更加恭谨。
“即日起,各房用度须经我亲自过目。”王氏端坐上位,语气不容置疑,“额外支取一概暂停,若有急用,需来说明缘由。”
管事嬷嬷们连声应下,无人敢有异议。
王氏又吩咐道:“林栖阁的份例减半,一应物品都要查验清楚再送入。若有私相传递之事,我唯你们是问!”
“奴婢们不敢。”众人齐声道。
处理完这些,王氏才觉得真正舒了口气。多年来被林噙霜分去的权柄,如今终于完整地回到了她手中。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她几乎要沉醉其中。
然而喜悦之余,她又不免想到明兰。
那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庶女,竟有这般心机和手段。从发现账目异常到求助老太太布局,步步为营,最终不仅全身而退,还博得了好名声。这般心智,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姑娘?
王氏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心中五味杂陈。
她自然是感激明兰的。若不是明兰机警,她恐怕永远也扳不倒林噙霜。但与此同时,她又对明兰生出几分忌惮。
这样一个聪慧过人的庶女,若是他日得了势,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林噙霜?甚至比林噙霜更难对付?
“母亲在想什么?”如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氏回过神,见女儿蹦跳着进来,脸上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不由叹了口气。同样是盛家的女儿,如兰这般单纯,明兰却...
“没什么。”王氏拉过女儿,“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如兰嘟嘴道:“母亲就知道问功课。您可知外面都在传明兰的事?说她智勇双全,临危不乱...四姐姐气得在房里摔东西呢!”
王氏蹙眉:“你又去西厢房了?”
如兰忙道:“我就是路过...四姐姐如今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发火。要我说,林小娘自己做错了事,她何必迁怒明兰?”
王氏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更是复杂。如兰这般单纯,将来如何在这深宅大院中立足?反倒是明兰...
“母亲?”如兰见她出神,忍不住唤道。
王氏回过神,柔声道:“这些话在外头不可乱说。你四姐姐如今心情不好,你多让着她些。”
如兰不情愿地点头:“知道了。”
待如兰离去,王氏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思绪万千。
她想起明兰及笄礼上的从容姿态,想起这些日子各家贵眷对明兰的称赞,想起盛紘近日对明兰格外关注的态度...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
“夫人可是在为六姑娘的事烦恼?”心腹嬷嬷轻声问道。
王氏叹道:“那孩子太过聪慧,我实在放心不下。”
嬷嬷劝道:“夫人多虑了。六姑娘再聪慧,终究是庶出,越不过您和五姑娘去。如今她间接助您除去林小娘,您正该施恩于她,让她记您的好才是。”
王氏沉吟片刻:“你说得对。明日你去库房挑几匹时新料子,再选些首饰给六姑娘送去。就说我见她近日辛苦,特意赏她的。”
嬷嬷会意地笑道:“夫人英明。恩威并施,才是治家之道。”
次日,明兰收到王氏赏赐,果然前来谢恩。
“母亲厚爱,明兰愧不敢当。”她盈盈下拜,举止得体,看不出丝毫得意之色。
王氏亲自扶起她,笑道:“好孩子,这是你应得的。这次你受委屈了,母亲心里都记着呢。”
明兰垂眸道:“女儿不敢。全赖母亲和祖母主持大局,女儿才能安然无恙。”
王氏打量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越发觉得这个庶女不简单。若是换作如兰,得了这般夸赞赏赐,早就喜形于色了。可明兰却如此沉稳,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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