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持续肆虐,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榨干大地的最后生机,也将赵家屯残存的希望彻底碾碎。焦黄与死寂,成了这片土地唯一的基调。
赵家那三十亩曾经象征着富足和地位的良田,此刻已彻底沦为灾难的中心。目光所及,一片令人心悸的**枯败**。原本绿油油的秧苗(冬小麦或越冬作物)早已化为一片干枯卷曲的灰褐色,密密麻麻地倒伏在龟裂如蛛网的田地上,毫无生气,脚踩上去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瞬间化为齑粉。深裂的土缝狰狞地遍布四处,最宽处甚至能塞进孩童的拳头,贪婪地吞噬着最后一点地气。
**七成**!整整七成的粟苗(或其他主要作物)已然彻底枯死,绝收已成定局。剩下的三成,也大多蔫头耷脑,叶片焦黄,穗头干瘪细小,即便侥幸能结出几粒粮食,也注定是微不足道的秕谷,连种子钱都收不回来。
赵铁柱像一夜间老了十岁,头发蓬乱,眼窝深陷,整日如同困兽般在焦枯的田埂上徘徊。他看着那片倾注了无数心血和租税、如今却化为乌有的土地,眼睛赤红,喉咙里发出绝望的低吼。家里的存粮一日日消耗,租子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年底若是交不上……他不敢想后果。
绝望之下,人往往会乞灵于最虚无缥缈的力量。
这日,天色依旧湛蓝酷烈,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赵铁柱竟真的纠集了几个本家老辈和胆战心惊的家人,抬出了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蒙尘的土地爷牌位,摆放在田头。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滚烫龟裂的土地上,对着那毫无反应的牌位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开始磕头!额头上很快沾满了灰土和汗水。
“龙王爷!土地爷!开开眼吧!给条活路吧!”他嘶哑地哭喊着,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显得异常凄凉可笑。
见磕头无用,他竟猛地站起身,如同魔怔了一般,开始跳一种极其古怪、扭曲的舞蹈!那是早已失传、只在最老人口中提及过的、绝望到极致的“求雨舞”。他挥舞着手臂,跺着脚,在焦枯的庄稼残骸间踉跄转圈,嘴里发出不成调的、近乎癫狂的嗬嗬声,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黝黑的脸颊上滚落,浸湿了破烂的汗衫。
周围的家人和请来的老辈面面相觑,既觉荒谬,又感悲凉,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赵金宝吊着胳膊,躲在阴凉处,看着父亲如同小丑般跳腾,脸上又是臊得慌又是害怕,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着老天和那个“丧门星”。
毒辣的日头毫无怜悯地照射着这场荒唐的祭礼。赵铁柱跳得越来越吃力,呼吸如同破风箱,脚步虚浮。
终于,在一声嘶哑的、耗尽最后气力的呐喊之后,他动作猛地一滞,双眼翻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砰!”一声闷响,他重重砸在滚烫干硬的土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爹!”
“当家的!”
“铁柱哥!”
人群顿时一阵惊呼慌乱,七手八脚地围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扇风的扇风,好不容易才将中暑昏厥的赵铁柱弄醒过来。
他瘫在家人怀里,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眼神涣散,只剩下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场疯狂的求雨舞,耗掉了他最后的精神和体力,也彻底击碎了这个一家之主最后的尊严和希望。
赵家人抬着昏沉沉的赵铁柱,在一片死寂和旁人或同情或讥诮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回了屯子。土地爷的牌位被遗弃在田头,很快蒙上了新的灰尘。
赵家三十亩地,**绝收**了。
这个残酷的事实,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依靠这片土地生存的赵家人心头,也压在整个屯子的上空,预示着这个冬天将格外艰难和残酷。
而在西边,那片唯一的、灰绿色的“绿洲”,在灼热的空气中,沉默地摇曳着沉甸甸的、正在灌浆的穗头。
对比,从未如此惨烈,如此讽刺。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溜达到赵家枯死的田里,低头嗅了嗅干枯的秧苗,失望地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跑开了。
喜欢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