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联盟的拂袖而去,并未在赵家屯掀起太大的波澜。立身堂的妇人们早已不是昔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手握即将丰收的粮权,又有“同心渠”水和精良铁器为底气,心中自有主张。反倒是那位最后离开的李商人,几日后又悄悄遣一心腹送来拜帖,言辞恳切,只言钦佩姑娘胆识,愿在姑娘定的规矩下,公平采买部分新粮,算是留下了一条缓和且务实的后路。
秋收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田地里沉甸甸的穗头预示着前所未有的丰饶。但赵小满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了眼前这片即将收割的田地,投向了更远方——那片在渠水滋润和铁犁开拓下,新近开垦出的、一望无际的**万亩生田**。
夕阳西下,巨大的火轮缓缓沉向远山,将天地间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赵小满站在一处高坡上,身后跟着王二婶、刘氏、张寡妇等立身堂的核心骨干,以及王五等一批如今死心塌地跟着她们干的汉子。众人望着坡下那一片片新翻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沃土,在夕阳下如同铺了一层金色的绒毯,辽阔,寂静,充满了无限可能。
“真大啊……”刘氏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这万亩新田,是她们一钎一镐,靠着渠水、铁器和无数汗水,从荒芜中硬生生夺过来的。
“是啊,秋收后种上冬麦,明年……”张寡妇搓着手,眼中满是憧憬。
“明年,咱们赵家屯,就彻底不一样了!”王五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然而,赵小满的目光却凝视着这片新田与外界相连的方向。那里,只有蜿蜒崎岖、车马难行的原始小径。丰收在即,巨大的粮食产量如何运出去?换取的铁器、布匹、盐茶等物资如何运进来?仅靠人挑肩扛、驴车慢行,效率低下且损耗巨大,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万亩良田产出的流转。
“田,是开出来了。”赵小满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眼前的静谧,“可这**路**,却还卡着咱们的脖子。”
众人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崎岖难行的路径,顿时明白了她的忧虑。丰收的喜悦稍稍冷却,现实的难题浮上水面。
“是啊……这么多粮食,怎么运出去卖?”
“往年一点点粮,挑着去集市也就罢了,今年……”
“要是路好走,能通大车就好了……”
“说得轻巧!修路?那得花多少钱?多少人力?官府多少年都没修通过这条道了!”
议论声中,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和对“修路”这一庞大工程的畏难情绪。这似乎是一个比开山引水、对抗粮商更难以企及的目标。
赵小满转过身,夕阳在她身后勾勒出坚定的轮廓,她的脸庞浸在光影中,眼神却亮得惊人,扫过每一张犹疑的脸。
“官府不修,是因为觉得不值,是因为没逼到份上。”她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咱们,已经被逼到份上了!咱们开出了渠,垦出了田,争来了粮权,不是为了把粮食烂在仓里的!”
她伸手指着那万亩新田,声音激越:“这田,是咱们的命根子,是咱们娃崽未来的指望!它产出的每一粒粮,都该变成咱们碗里的饭,身上的衣,屋里头的家当!而不是被这破路耗在路上,耗在脚夫肩夫的汗水里,耗成老鼠嘴边的吃食!”
她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路,就是血脉!路不通,咱们就是守着金山银山,也是死水一潭!**”
众人被她的气势所慑,心中那点畏难情绪被点燃,化作一股躁动的热血。
“那……那咱们怎么办?”王五哑声问道,拳头不自觉攥紧。
赵小满目光灼灼,看向天边那最后一抹绚烂的晚霞,仿佛要将那光与热都吸入胸中,化作无穷的勇气和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苍茫的天地,对着无言的落日,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宣告:
“**怎么办?**”
“**官府不给路,老天不赏路!**”
“**咱们要路——**”
“**就自己劈出来!**”
“自己劈出来!”这五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旷野,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为之沸腾!
自己开山,自己引水,自己争粮权,现在,还要自己修路!这是一条何等艰难、又何等豪迈的道路!
赵小满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激动而震撼的面孔:“没错!自己劈!就像当初凿开鹰嘴岩一样!咱们有手有脚,有力气,有技术,还有即将收获的粮食做底气!无非是再多流几身汗,再多磨破几层皮!但这条路一旦劈通,咱们赵家屯,咱们立身堂,就真正有了奔向外面的通天大道!”
她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充满了开拓者的决绝和信念:
“这万亩田,就是咱们的底气!这条自己劈的路,就是咱们的脊梁!”
“从今往后,咱们的命运,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施舍!”
“**路在咱们自己脚下,更在咱们自己手里!**”
拓路宣言,掷地有声。
指田立誓,对日明心。
不假外求,自力更生。
血脉自通,命运自掌于手。一个崭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似乎已在那如血夕阳和铿锵誓言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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