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闯过城门税吏一关,赵小满四人推着独轮车,融入了县城清晨的喧嚣之中。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远比镇上浓郁百倍的生活气息和商业活力。
她们无暇细看,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把“立身细面”摆出来。按照事先打听好的,她们朝着城东的菜市口走去,那里是寻常百姓采买日常吃食的地方,人流最旺。
果然,菜市口附近的一片空地上,早已聚集了不少摆摊的贩夫走卒。卖菜的、卖肉的、卖油炸糕的、卖针头线脑的……各自占据着一小块地盘,吆喝不断。她们寻了个相对偏僻但尚有人经过的角落,停好车子,卸下面袋和那篮子鸡蛋、干菜,在地上铺开一块粗布,将面袋和样品小心翼翼地摆好。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几个妇人难免有些拘谨。刘氏深吸几口气,学着旁边摊贩的样子,扯开嗓子吆喝了两声:“卖——细面嘞——上好的荞麦细面——”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怯意和乡下口音,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偶尔有路人被“细面”二字吸引,驻足询问,但一听到是“荞麦面”,又看到她们一副村妇模样,大多摇摇头走开了。荞麦面的粗劣形象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升高,带来的东西却几乎没动。妇人们脸上开始浮现出焦急和失落。正当她们商量着是不是要降价或者换个地方试试时,麻烦找上门了。
三个穿着邋遢短褂、歪戴着帽子、流里流气的汉子晃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嘴角叼着根草茎,眼神凶狠。他们显然是这条街上的**地痞**,专门欺压这些没有靠山的小摊贩。
刀疤脸一脚就踢翻了她们放在最外边的一小捆干菜,斜着眼打量她们和地上的货物,嗤笑道:“哪儿来的村婆子?懂不懂规矩?这地儿是你们能随便摆的?”
刘氏心里一紧,忙赔笑:“几位大哥,俺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问……”
“**摊皮税**!交了没?”刀疤脸不耐烦地打断她,伸出脏兮兮的手掌,“在这块地皮上摆摊,就得交税!一天十文钱!赶紧的!”
“摊皮税?”刘氏愣住了,从来没听过这名目,“大哥,俺们刚来,还没开张呢,能不能……”
“少废话!”另一个地痞恶声恶气地吼道,“没开张就不用交税了?这地皮爷罩着的!不交钱就滚蛋!再啰嗦,把你们这些破烂全没收了!”
说着,就伸手要去抓面袋。
妇人们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护住货物。这面是她们的心血,岂能被这些恶霸抢去糟蹋?
赵小满将刘氏拉到身后,冷静地看着刀疤脸:“这位大哥,税我们可以交。但总得让我们知道,这税是交给哪位衙门的爷?可有官府的票帖?”她试图用官府来压一压对方。
刀疤脸显然不吃这套,反而被激怒了,啐掉草茎骂道:“嘿!你个臭娘们还敢抬官府压我?老子就是这里的规矩!再说一遍,十文钱!拿不出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他逼近一步,威胁意味十足。
周围的小贩们都同情地看着这边,却无人敢出声相助。这几个地痞是出了名的难缠。
硬抗肯定吃亏。给钱?助长其气焰,而且她们确实本小利薄。怎么办?
赵小满的目光急速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看热闹的人群,又看到车上那面她们用来警示野兽、偶尔也用来集合妇人的小**铜锣**。一个急智的想法瞬间闪过脑海。
她脸上突然露出惶恐的神色,仿佛被吓住了,连连后退,声音带着哭腔(当然是装的):“别!别动手!俺们给!俺们给钱还不行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慌乱地退到独轮车旁,手在背后摸索着,悄悄抓住了那面铜锣和锣槌。
刀疤脸见她服软,得意地哼了一声,再次伸出手。
就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讨钱的手上时,赵小满猛地转身,抡起锣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在了那面铜锣上!
“哐——!!!”
一声极其突兀、震耳欲聋的**锣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喧闹的市集上空!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那三个地痞,都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愣住了。
就在这短暂的、万籁俱寂的瞬间,赵小满跳上独轮车的车板,用她最大的音量,压过锣声的回音,清脆地高喊:
“**免费试吃!**”
“**立身细面!不要钱!免费试吃啦!**”
“**先到先得!尝完为止!**”
“免费”二字,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瞬间点燃了市井小民的好奇心和占便宜的心理!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群,愣神之后,立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哗啦一下**涌**了过来!大人、孩子、老人、妇人……无数只手伸向摊子上的面袋和样品碗!
“真的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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