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爆炸声如同巨兽的咆哮,裹挟着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入狭窄的通道。岩石和冰块簌簌落下,冰冷的水混合着尘埃劈头盖脸地砸来。通道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将这群亡命之徒彻底埋葬。
“跑!别回头!”老杰克嘶哑的吼声在黑暗中回荡,他背着昏迷的阿莱,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踉跄着向前猛冲。森抱着小暖,紧紧跟在后面。莫雨和其他人搀扶着鸵鸟坑的伤员,跌跌撞撞地在湿滑不平的通道里奔逃。
绝望驱使着每一个人,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他们不知道这条临时打通的通道能延伸多远,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知道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轰隆隆…
更大的坍塌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是“鼹鼠一号”和鸵鸟坑结构被彻底摧毁的声音。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净化之光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纯净能量气息,从后方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人的后背烤焦。
光明彻底消失在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奔逃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伤员的痛苦呻吟。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爆炸声和坍塌声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脚下趟过冰冷积水的声音。通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也不再剧烈摇晃,暂时稳定了下来。
“停…停一下…”老学究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声音在黑暗中颤抖,“检查…检查伤亡…清点人数…”
人们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如同离开水的鱼,大口呼吸着带着浓重霉味和硝烟味的空气。应急灯亮起几盏,光线微弱,映照出一张张惊魂未定、沾满泥污的脸。
清点结果令人心碎。又有两名鸵鸟坑的老人因为在队伍最后,没能逃过爆炸的冲击波和随之而来的塌方,被永远留在了后面。阿莱的情况更加恶化,气息微弱。小暖虽然醒着,但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庇护所,失去了大部分物资,在这条未知的、废弃的地下水脉中,前途未卜。
“这里…安全了吗?”一个年轻的鸵鸟坑技术人员声音颤抖地问,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除了滴水声和他们的呼吸声,一片死寂。那种被收割者扫描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消失了。他们似乎真的暂时逃出了“绝对纯净区”的范围。
但另一种压抑感随之而来——这是深埋地下的、绝对黑暗的、与世隔绝的压抑。
“检查通道结构!”老学究强打精神下令。
扳手带着人用简陋的工具检查四周。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洞,后期被某种力量粗略地拓宽过,洞壁光滑,覆盖着厚厚的滑腻苔藓。空气虽然陈腐,但氧气含量似乎还行。脚下是冰冷的、缓慢流动的地下水,深度没过小腿。
“水是流动的!说明有出口!”扳手带来了一丝好消息。
但这好消息伴随着更大的不确定性——水流会通向哪里?会不会是死路?或者通往更危险的地方?
“顺着水流方向走。”老学究做出了决定,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队伍再次艰难启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水温刺骨,水底情况不明,时常有人滑倒。黑暗和未知吞噬着时间和方向感,只有脚下冰冷的流水提醒着他们还在移动。
莫雨走在队伍中段,一手扶着洞壁,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枚彻底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普通顽石的白玉令牌。她能感觉到,令牌内部那丝微弱的灵性似乎彻底耗尽了,与地脉的联系也变得若有若无。
然而,一种新的、极其细微的感知,却开始在她心底萌生。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收割者净化力场的强烈干扰,或许是因为身处这流动的水脉之中,与星球最基础的水循环如此接近…她开始能隐约“听”到一些别的东西。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流淌的意蕴**。
冰冷、疲惫、带着无尽的沧桑和一丝…**深藏的悲伤**。
这意蕴弥漫在周围的岩壁中,流淌在脚下的暗河里,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它宏大而沉默,如同一位沉睡巨人的脉搏。
是“母亲”…
是星球意识在这片未被彻底“净化”的区域,残留的、微弱的…**低语**。
这低语中没有清晰的信息,只有一种模糊的情绪和状态——疲惫的坚持,缓慢的自愈,以及对身上“伤痕”(净化区)和“寄生虫”(吞噬者?)的无奈与排斥。
莫雨尝试着像之前那样,将意念沉入这低语之中,去沟通,去询问。
回馈而来的,只有更加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漠然**。
对于星球尺度的时间来说,他们这些渺小生命的挣扎,或许真的微不足道。
这种认知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渺小感。但他们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前面…有光!”走在最前面的哨兵突然发出压抑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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