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门的幸存者们,如同被困在了一口于暗红血海中沉浮的金属棺材里。每一次船体结构因未知应力发出的呻吟,都让所有人的心脏为之骤停。寒冷和缺氧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无情地侵蚀着他们的生命力和意志。
莫雨所指出的那个方向,成了这口棺材里唯一的光。
但那光,太微弱了。
“方向有了…怎么过去?”老杰克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沉闷,他望着裂缝外那死寂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虚空,“这破船连动都动不了,难道指望它自己飘过去?”
这是一个现实到残酷的问题。“守望者”遗迹早已是一具空壳,能源耗尽,推进系统显然在之前的跃迁中彻底报废。他们就像激流中的一片落叶,只能随波逐流,所谓的“方向”,在无法自主移动的情况下,意义大打折扣。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
“不…不一定需要动力…”莫雨靠在裂缝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依旧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白玉令牌,全部心神都用于感知那遥远而微弱的“母亲回响”。
“这片虚空…不是完全静止的…”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的感知,“有…有一种很弱的‘流’…方向…大致和我们感知到的信号源方向…存在一个夹角…但如果我们能…稍微改变一点漂浮的姿态…也许…就能借助这股‘流’…慢慢靠过去…”
利用虚空暗流?这想法听起来比之前的任何计划都要疯狂和渺茫。
“怎么改变姿态?”森看着彻底失灵的控制台,苦笑,“我们现在连转动一下这大家伙的脑袋都做不到。”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舰桥内那些被撕裂的、通往其他舱室的破口。也许…船体其他部分有还能手动操作的东西?比如…姿态调节喷口的手动 override?或者…最笨的办法,通过调整船体内的质量分布来影响重心?
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豪赌般的探险。
“我和森去。”老杰克挣扎着站起来,用钩子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老子这条命早就赚了。你们留下,照顾好伤员。”
“我也去!”阿莱忍着腿疼,试图站起来,却被老杰克一把按了回去。
“省省吧小子,瘸着腿别添乱。”
没有多余的争论。老杰克和森拿起仅有的几件简陋工具和一根从废墟里找出来的、散发着微弱冷光的光棒(似乎是守望者的应急物品),义无反顾地钻进了其中一个最大的破口,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曲折的通道深处。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舰桥内,温度越来越低。阿莱的发烧更严重了,开始说胡话。小暖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还算平稳。莫雨一边要维持对那微弱信号的感知,防止丢失方向,一边还要照顾伤员,心力交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那暗红色的虚空没有任何变化,死寂得令人发疯。
突然!
整个船体猛地一震!然后开始极其缓慢地、令人头晕目眩地…**旋转**!
成功了?!老杰克他们找到了方法!
旋转持续着,速度非常缓慢,但确实在发生。透过裂缝,可以看到外面那暗红色的背景光开始移动。
莫雨立刻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那微弱信号的方向变化。
“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停!就是这个角度!”她大声喊着,尽管知道外面的老杰克他们根本听不见。
船体的旋转似乎停止了。现在,裂缝正对着那信号传来的方向。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那不知是否存在、强度几何的虚空暗流,将他们这具残骸,带向归途的微光。
漂流开始了。
这是一种比战斗更加折磨人的过程。无声,缓慢,充满了不确定性。每一次船体轻微的震动或奇怪的声响,都会让人心惊肉跳,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物资快速消耗。水很快见底,压缩口粮也所剩无几。缺氧让所有人的嘴唇都开始发紫,思维变得迟钝。
莫雨几乎不敢合眼,她必须时刻维持着对那信号的感知,就像黑暗中紧握着一根随时可能断掉的蛛丝。那微弱的“母亲回响”是她唯一的信标,也是支撑她不敢倒下的最后支柱。
老杰克和森回来了,两人都带着伤,浑身沾满了未知的油污和灰尘,疲惫不堪。他们强行手动打开了一个位于飞船侧翼的姿态调节喷口的保险阀,并用找到的一些残骸作为楔子,卡住了阀门,使其持续喷出最后一点残留的工质气体,从而推动了船体旋转。这几乎是奇迹般的操作。
没有人欢呼,只有沉默的点头。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漂流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
就在最后一点口粮耗尽,阿莱已经陷入昏迷,小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的时候——
莫雨猛地抬起头!
“加强了!信号的强度…在加强!”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尖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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