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堡垒”指挥中心,短暂的欢呼如同投入暴风雨中的火星,迅速被更加残酷的现实所淹没。
旗舰“潮汐使者号”的自毁虽然重创了联军士气,打乱了其指挥体系,但并未瓦解其庞大的兵力优势。失去统一协调的敌军舰队和地面部队,反而在短暂的混乱后,陷入了更加疯狂和无序的进攻。他们如同受伤的野兽,红着眼睛,不顾伤亡地冲击着堡垒摇摇欲坠的防线。
能量护盾在超载攻击后恢复供应,但能量水平仅维持在危险的12%左右,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被击中都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地面防线多处被突破,惨烈的巷战在堡垒外围的废墟和街道中展开。每一声爆炸,每一次能量武器的嘶鸣,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莫雨在森的处理下,勉强压制住强行使用“湮灭之指”带来的严重反噬。她的内脏如同被移位般剧痛,能量回路灼热欲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但她依旧强行站立在沙盘前,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倒映着战场上每一个细节。
她的感知如同受损的雷达,范围缩小,精度下降,但依旧顽强地扫描着战场。她能看到守卫队员们依托断壁残垣,用生命阻挡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能看到医疗兵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将伤员拖离火线;也能看到那些被“虚无低语”控制的商会精锐士兵,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高效而残忍地清除着堡垒的防御节点。
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在联军混乱的后方,那几股冰冷隐晦的气息非但没有因为旗舰被毁而退缩,反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它们散发着与“侵蚀体”同源、却更加凝练和危险的波动,仿佛是“虚无低语”伸出的真正利爪。
“银星,分析那几股特殊能量信号的移动轨迹和可能目标。”莫雨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
【分析中…目标信号具备高度能量屏蔽特性,移动轨迹难以精确捕捉…但其前进方向…指向生命之塔基底及…您所在指挥中心。】 【银星】的汇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综合能量读数及行为模式判断,其为‘虚无低语’直属高阶单位——‘净化者’的可能性高达87.4%。其个体战力预估…超越常规‘侵蚀体’十五倍以上。】
“净化者”…莫雨的心沉了下去。仅仅是低阶的“侵蚀体”就让他们损失惨重,如今直接面对其高阶单位,以堡垒现在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刺耳、不同于炮火轰鸣的尖锐警报声,猛地从医疗监控区传来!
“警告!隔离医疗区出现高浓度未知病原体反应!来源…三名部分金属化伤员(‘铁锤’、‘响尾蛇’、‘医生’)!其生命体征急剧恶化!金属化部位出现异常活性!疑似…二次变异!”
森的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看向莫雨。
莫雨瞳孔骤缩!她瞬间联想到秩序核心曾经警告过的,“虚无低语”对“秩序”造物的污染和扭曲能力!“铁锤”他们体内的秩序之力残留,在外部“虚无低语”力量达到一定浓度时,竟然被引动了?!
祸不单行!
“立刻封锁隔离区!最高级别生化防护!所有接触人员隔离观察!”森对着医疗频道嘶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前有强敌猛攻,后有内部变异的风险,堡垒已然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埃兹拉长老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启动‘最终预案’吧。”
“最终预案”——在堡垒即将陷落时,引爆预设于生命之塔基底和关键结构中的高能炸药,与敌人同归于尽,并尽可能销毁所有技术数据和“钥匙”相关情报,防止落入敌手。
这是最后的手段,也是绝望的终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莫雨。她是“钥匙”的携带者,是堡垒此刻实质上的最高决策者。
莫雨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落在全息沙盘上,那代表堡垒的绿色光点,正在被汹涌的红色浪潮一点点吞噬、压缩。代表“净化者”的深红标记,如同死神的印记,正坚定不移地逼近。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锈蚀镇废墟中的挣扎,希望堡伊甸那微弱的关怀,聆听者前哨初见的绿色辉光,巴顿和队员们信任的眼神,森不眠不休的救治,老杰克在车间里的执着,埃兹拉长老沉重的托付…还有,“铁锤”他们金属化肢体下可能残存的痛苦意识…
放弃吗?启动最终预案,让一切归于尘埃?
不。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指挥中心内每一张或绝望、或决然、或等待她最终命令的脸。
“不。”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能穿透绝望的阴霾,“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她抬起颤抖的右手,掌心的蓝银印记虽然光芒黯淡,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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