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期间,苏颜卿发现,原本需要去上早朝的顾溪知,此刻却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餐桌旁,斯斯文文的吃着碗中的粥。
“姐姐,尝尝这个,我的饮食有些清淡,也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口味,如果姐姐不喜欢的话,悦来楼的厨子比较擅长做些徽州菜,独具一番风味,我记得姐姐说刚从皖南返程,先尝尝京城的特色。”
“还有满香阁的厨子炒得一手好辣子,据说是老家的独门秘方,每日都有顾客排长队只为买那一瓶酱。”
“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论是街头小摊还是各大酒楼饭馆,都各有千秋的。”
“我还准备了祥云斋的糕点,他们家的糕点甜而不腻,有些酸甜开胃,我都买了些。”
顾溪知坐在苏颜卿的旁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这丰富的早餐。
“溪知,谢谢你为了我准备了这么多,只不过,我只是会偶尔的吃些我比较喜欢的,人类的食物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食用过多会造成负担,而且,会浪费的。”
这些年,苏颜卿去了许多的地方,见到了许多因为战争、饥荒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的人。
所以,哪怕苏颜卿不需要这些食物,但格外珍惜粮食。
后来,时局逐渐稳定后,苏颜卿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不需要跟随着当地的人们一起被迫逃难,她停留在一个地区的时间就更长了。
她也逐渐放弃了隐匿的状态,反而是像个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每隔一段时间会以寻亲的名义换个地方生活,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苏颜卿逐渐尝试着接受人类的食物,大多数是一些邻里对苏颜卿善举的回报。
有些被她分给附近的孩子、乞丐、残疾或者是独居之人,有一小部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吃了下去。
哪怕是如今,苏颜卿对于人类的一切,所表现出来的特质,仍是冷静与克制。
“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不,用不着说抱歉,我知道你是想好好招待我,要说抱歉也是我,是我忘记提前告诉你了。”
苏颜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在碗中,也给顾溪知夹了一筷子,开始细细品尝起来。
顾溪知看了看苏颜卿,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低下头尝了一口,莫名有些苦涩,十几年未见,虽然苏颜卿仍挂念着他,但生分是必不可少的。
饭后,顾溪知贴心的询问着苏颜卿是否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想要看的东西,他可以陪着去。
苏颜卿想了想,打算按照当年的足迹,一点点的重新逛这京城。
“姐姐,这是当年你捡到我的地方,变化很大的,对吧。”
如果顾溪知不提,苏颜卿都没有认出这个地方,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
当年,略有些陈旧的房子,空荡无人的街道,厚厚一层的积雪,四处弥漫着萧条的气息。
而如今,旧屋已换新颜,红墙绿瓦,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崭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走街串巷卖货的小商贩,多增添了许多人气儿。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看不出,看来这个新朝的皇帝,燕骁云要比之前那位好很多,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听到苏颜卿的话,顾溪知突然间叹了口气,有些别有用意的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苏颜卿张了张嘴想问,但却被顾溪知给支开,不知道顾溪知看到了什么,拉着苏颜卿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姐姐,这是当年我们住过的那个房子,我可是攒了将近一年的俸禄,当年,我进士及第,我向陛下求了这座宅子,只不过近几年此处不是很安全,我便搬去了现在的宅子。”
苏颜卿突然间注意到顾溪知话中的一个词语——不安全。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为什么会不安全,尤其是新朝刚立,百废待兴的时候,恢复生产才是第一位的。
苏颜卿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里的祥和透露着一种古怪。
“姐姐,我当官之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这里。”
走着走着,苏颜卿和顾溪知两个人走到了当年要托付给顾溪知的慈幼堂。
孩童的朗朗书声传入苏颜卿的耳朵中,站在廊桥处,苏颜卿观察着这个大了不止一倍的慈幼堂。
“陛下入京时,虽然小心谨慎,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造成了骚乱,那时,那几家慈幼堂是最先遭殃的。”
“原先的那些所谓的管理人员将金银细软提前就打包好了,准备趁乱跑出城,可是他们并不幸运,或许是苍天有眼,这些人死在了帆春前辈手下。”
“那些钱财也被帆春前辈给收了起来,赈济灾民用了,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人们又一次想起那些无辜的孩子时,慈幼堂早就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孩子,寥寥无几。”
顾溪知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悲凉,“姐姐,你知道吗?当我和帆春前辈一家家的找过去时,除了悲伤外,我甚至生出了一丝庆幸,庆幸我遇到了你,庆幸你没有把我随便扔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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