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虚无。
意识仿佛漂浮在无边的混沌之海,每一次试图凝聚,都被无形的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
陆离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狂暴的时空旋涡中翻滚、沉浮。左肩胛那个巨大的焦黑血洞,每一次空间乱流的撕扯都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那破口处硬生生拽出去。被血煞阴影撕裂的左臂伤口,残留的阴冷邪在乱流中变得异常活跃,疯狂侵蚀着所剩无几的精血。
紫府之内,元婴小人身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蔓延,光芒微弱到几乎熄灭,眉心那道混沌铭文更是黯淡无光,被一层灰蒙蒙的、源自剑冢的冰冷“诅咒”死死缠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股强大而稳定的牵引力猛地攫住了他残破的身体,将他从那片混乱虚无的乱流中狠狠“拽”了出来!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陆离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却又带着奇异温润感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雪上加霜,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猛地喷了出来,在眼前的地面上溅开一滩刺目的暗红。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在彻底沉沦的边缘剧烈摇晃。
紧随其后摔落的是墨鸦和周胖子。墨鸦落地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蜷缩着,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陷入了深度昏迷。周胖子则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陆离强忍着昏厥的冲动,艰难地睁开被血污糊住的右眼。视野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血色毛玻璃。首先感受到的,是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和心跳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光线昏暗,却并非剑冢那种压抑的黑暗。头顶极高极远处,并非穹顶,而是…一片流动的、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厚重云海?云海如同凝固的波涛,缓慢地翻滚流淌,将光线过滤得朦胧而柔和。
他挣扎着转动唯一还能动弹的脖颈,用模糊的视线扫视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片巨大的、悬浮于虚空之中的白玉平台边缘。平台宽阔无比,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是温润无瑕的白色玉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流动的云海微光。平台之外,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灰色雾气的无尽虚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感。
最令人震撼的,是平台中央,一条笔直通向那片流动云海深处的通天之路!
那并非普通的台阶,而是一条由无数巨大无比的、形态各异的断剑残骸组成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是一柄或数柄巨大如山岳的古老断剑!剑身倾斜插入平台,形成向上的坡度。这些断剑比剑冢中的更加巨大、更加古老!它们同样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锈迹,但断裂的刃口在云海微光下,依旧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寒芒。剑身之上,布满了更加玄奥、更加深刻的战斗痕迹,有些甚至烙印着早已黯淡的符文残迹。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沉淀了万古岁月的悲怆与肃杀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断剑…天阶?” 陆离心中骇然。这景象,比剑冢更加震撼!这巨大的白玉平台,这通往云海深处的断剑阶梯…难道是太虚令和“劫灰”剑魄最后开启的“生门”所指向的地方?这究竟是何处?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一块斜插在平台边缘、相对较小的断剑残骸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丝。他立刻内视己身。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左肩胛的贯穿伤火毒虽被压制,但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焦黑坏死,灵力根本无法顺畅流转。左臂撕裂伤失血过多,肌肉神经受损,整条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紫府元婴濒临崩溃,裂纹遍布,黯淡无光,被那灰蒙蒙的诅咒缠绕,每一次微弱的灵力运转都带来神魂撕裂般的剧痛。玄黄心焰微弱地跳动着,汲取着空气中比下三天浓郁得多、却同样带着沉重肃杀之意的天地灵气,艰难地修复着最致命的创伤,但杯水车薪。
更麻烦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片空间弥漫的万古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磨盘,持续不断地碾压着他的神魂和道心!那源自剑冢的冰冷“诅咒”,在这肃杀之气的滋养下,仿佛变得更加活跃,侵蚀生机的速度明显加快!连思维都变得沉重、迟滞,无数纷乱的、充满了血腥与毁灭的战场幻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烁。
“必须…尽快恢复…” 陆离咬紧牙关,从储物戒中艰难地取出仅剩的几块中品灵石,又摸索着找出周胖子之前给的几瓶疗伤丹药,不管不顾地塞进口中。丹药入口,化作微弱的暖流,稍稍缓解了脏腑的剧痛。灵石握在手中,玄黄心焰艰难地引导着其中精纯的灵气,试图修补元婴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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