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43章 年夜饭

回到家的第二日便是除夕。

沈远山早早起床，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安宁村的冬日虽冷，却因四周环山，风并不大。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怕是还要下雪。

灶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林小荷正在准备早饭。从阳城回来后，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颊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相公，吃饭了。\"林小荷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从灶房走出来，见沈远山站在院子里发呆，不由得抿嘴一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远山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我在想，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林小荷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头摆弄着衣角，\"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氛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

吃过早饭，沈远山从地窖里取出昨日从县城买回的猪肉和鱼，准备年夜饭的食材。林小荷则忙着打扫屋子，将床单被褥都换成了干净的。

\"远山，你说我们给爹娘带些什么过去好？\"林小荷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道。

沈远山停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从阳城带回来的绸缎和茶叶可以给岳父岳母，再带上些猪肉和鱼，应该够了。\"

林小荷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还要给弟弟带些什么。林小柏这半年来跟着沈远山学医，进步很快，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奖励一番。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沈远山抬头望去，只见许木白穿着一身崭新的墨蓝色长袍，正大步流星地朝他们家走来。

\"木白，这么早？\"沈远山迎了出去。

许木白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听说你们回来了，我这一大早就坐不住。小荷嫂子可好？\"

\"我好着呢。\"林小荷从屋里探出头来，笑着应道。

许木白搓了搓手，\"远山，今晚的年夜饭，咱们一起过如何？我已经跟小竹说好了，她一会儿也过来帮忙。\"

沈远山看向林小荷，见她点头，便笑着应下：\"好啊，正好我们刚从县城买了新鲜的肉和鱼。\"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许木白便告辞去接林小竹。沈远山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木白这小子，倒是真上心。\"

林小荷抿嘴一笑，\"他对小竹是真心实意的。我听娘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往林家跑，每次都带些稀罕玩意儿。\"

沈远山挑眉，\"这小子倒是会讨好人。\"

午后，雪又开始飘落。沈远山和林小荷穿戴整齐，提着年货往林家走去。

路上积雪未消，林小荷走得小心翼翼。沈远山见状，不由分说地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这...这怎么行...\"林小荷红着脸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沈远山却坚持道：\"路滑，你身子又弱，摔着了怎么办？\"

最终拗不过他，林小荷只好红着脸趴上他的背。沈远山稳稳地托住她，大步向前走去。

\"远山...\"林小荷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轻声唤道。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林小荷的声音里带着满足。

沈远山轻笑一声，将她往上托了托，\"傻娘子。\"

到了林家，林老爹和林大娘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女儿女婿回来，老两口喜出望外，连忙将人迎进屋。

\"爹，娘，我们回来了。\"林小荷从沈远山背上下来，眼眶有些发红。

林大娘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瘦了，这一路上受苦了吧？\"

\"没有，远山照顾得很好。\"林小荷摇摇头，从包袱里取出从阳城带回来的礼物，\"这是给您的绸缎，可以做身新衣裳。这是给爹的茶叶...\"

林老爹接过茶叶，闻了闻，眼睛一亮，\"好茶！\"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林小柏也从屋里跑出来，兴奋地向姐夫汇报这一个月来学习的成果。

\"姐夫，你教我的那些草药，我都认得了！\"少年脸上满是自豪。

沈远山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明日我考考你。\"

正说着，林小竹和许木白也到了。屋里顿时热闹起来，女人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们则围坐在堂屋喝茶聊天。

年夜饭准备得丰盛无比。林大娘杀了一只鸡，炖了蘑菇鸡汤；沈远山带回来的猪肉做了红烧肉和回锅肉；鱼则清蒸了，取\"年年有余\"的好兆头。再加上几样时令蔬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众人围坐在一起，举杯共庆新年。林老爹作为长辈，首先发言：\"今年是我们家最幸福的一年。小荷嫁了个好人家，小柏也开始学医，家里日子越过越好。来年啊，希望小竹和木白早日成亲，咱们家再添新丁！\"

众人哄笑，许木白红着脸看向林小竹，后者则害羞地低下头。

林小荷突然觉得一阵头晕，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她强忍着不适，勉强吃了几口菜。沈远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林小荷摇摇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饭后，女人们收拾碗筷，男人们则坐在堂屋继续聊天。林小荷刚端起一摞碗，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荷！\"沈远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接住了她。

众人顿时慌了神，林大娘急得直掉眼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

沈远山将林小荷抱到里屋的床上，仔细为她把脉。片刻后，他的表情从担忧转为惊喜，又转为自责。

\"远山，小荷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林大娘焦急地问道。

沈远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岳母，小荷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欢呼声。林大娘喜极而泣，连连拍打女儿的手，\"你这孩子，自己有身子了都不知道！\"

林小荷悠悠转醒，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远山，\"真的吗？\"

沈远山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千真万确。都怪我粗心，早该发现的。\"

原来林小荷这段时间的嗜睡、食欲不振和晕车，都是怀孕的征兆。只是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没有往这方面想。

许木白大笑着拍拍沈远山的肩膀，\"恭喜啊，要做爹了！\"

林小竹也凑过来，红着脸向林小荷道喜。屋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连窗外的雪似乎都下得更温柔了。

正月初六，许木白和林小竹的婚礼如期举行。

虽然准备时间仓促，但文家不缺银钱，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安宁村几乎所有人都来贺喜，连邻村的刘媒婆也来了，嘴里不住地夸赞自己眼光好，促成了这么一桩好姻缘。

沈远山作为许木白的挚友，自然忙前忙后。林小荷因为怀孕不满三个月，按照习俗不宜过多露面，便坐在女眷席上，由林大娘陪着。

\"你呀，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凡事都要小心。\"林大娘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头三个月最要紧，可不能累着了。\"

林小荷乖巧地点头，\"娘，我知道的。远山每天都盯着我吃药休息，比您还啰嗦呢。\"

林大娘笑着戳了戳女儿的额头，\"那是他心疼你。\"

婚礼进行到一半，新人向宾客敬酒时，林小荷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她本想强撑着，却不料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小荷！\"林大娘惊呼一声，引来众人注目。

沈远山立刻冲过来，将妻子抱到隔壁房间。片刻后，他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向众人宣布：\"内子无碍，只是有孕在身，一时激动所致。\"

宾客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祝贺声。许木白大笑着揽住沈远山的肩膀，\"好啊你，双喜临门！今天不仅是我的大喜日子，也是你宣布喜讯的好时机！\"

林小荷醒来后，得知自己又在众人面前晕倒，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全村人都知道了...\"她捂着脸哀叹。

沈远山温柔地拉开她的手，\"怕什么，这是喜事。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家就更热闹了。\"

屋外，喜庆的唢呐声和欢笑声不断传来。沈远山将妻子搂在怀中，两人静静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刻。

\"远山，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林小荷轻声问道。

沈远山吻了吻她的发顶，\"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林小荷心满意足地轻吁一口气，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靠在他怀里，眼睛一闭，便什么也不想了。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以后的日子啊，可能还会有那么点小风小浪，但只要他们俩手牵手，肩并肩，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的！。

屋外，雪又开始飘落，轻轻覆盖着安宁村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