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217章 以毒攻毒 巧计探虎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远山的心脏就猛地跳了一下。他不是用毒之人，医者父母心，向来是以救人济世为本。但眼下情况特殊，周家和五毒教勾结，手段卑劣狠毒，无所不用其极，若再一味拘泥于仁术，恐怕不仅保不住自己，还会连累家人和朋友。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沈远山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并非要滥杀无辜，而是要利用对方的手段，找到他们的破绽，拿到证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几颗“鬼灯笼”的碎屑。这东西毒性猛烈，能致幻惊厥，但若是用量极其微小，并且混合其他几味性质相冲的药材…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周文斌是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真正的核心是那个神秘的五毒教徒周武！必须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而突破口，很可能就在周文斌自己身上！看白天周文斌对周武那隐隐带着忌惮的态度，两人之间恐怕并非简单的主仆关系。若能离间他们，或者让周文斌在某种“特殊”状态下吐出真言…

沈远山不再犹豫，立刻行动起来。他重新点亮油灯，开始在狼藉的屋子里翻找所需的药材。

“鬼灯笼”碎屑是现成的，虽然量少，但足够了。他又找出了几味药材：能让人心神放松、口舌松动的“曼陀罗”花粉（微量），能放大情绪、使人易怒多言的“醉仙桃”根茎粉末，以及几味用来调和药性、掩盖气味的辅药。

他要配置的，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一种能放大内心恐惧、削弱意志、并在特定刺激下让人产生幻觉和倾诉**的——“吐真散”！

这是一种极其偏门的方子，他在一本残破的古医书上见过记载，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动手配置。整个过程必须极其小心，剂量稍有差池，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沈远山屏息凝神，凭借高超的医术和对药性的精准把握，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将各种药材小心研磨、混合、调配…

半个时辰后，一小撮颜色灰白、几乎无味的药粉，呈现在油灯下。

“吐真散”成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周文斌服下这药粉，并且创造一个能刺激他“吐真”的环境。

沈远山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闪烁。明天，就是药王庙祭祀的大典，周文斌作为本地有头有脸的秀才，必定会出席…

第二天，药王庙祭祀大典如期举行。

庙前广场上人头攒动，香烟缭绕。巨大的药王神像被抬出，接受众人的祭拜。周文斌果然穿着一身崭新的秀才澜衫，人模狗样地站在前排显眼的位置，他身边的周武依旧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沈远山也出现在了人群中，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神色平静，仿佛昨夜家中失窃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祭祀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献祭品、读祭文、行跪拜礼…场面庄严肃穆。

沈远山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仪式进行到尾声，主祭人宣布，请各位乡贤和德高望重的郎中上前，为药王神像敬献“还神酒”，祈求药王保佑一方医术昌明，百姓安康。

这是惯例，周文斌作为本地唯一的秀才（功名虽不高，但在乡下已是了不得），自然在邀请之列。而沈远山凭借昨日救人的声望和“太医院御医”的虚衔，也被邀请上前。

机会来了！

沈远山和周文斌以及其他几位乡贤、郎中，依次走到神像前的供桌旁。桌上摆放着十几杯斟满的米酒。

沈远山的位置，恰好就在周文斌的旁边。

周文斌看到沈远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得意，似乎认定了沈远山拿他没办法。他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下衣冠，伸手就去端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就在周文斌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酒杯的刹那，站在他侧后方的沈远山，借着宽大衣袖的掩护，手指极其轻微地一弹！一抹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色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周文斌面前那杯酒中，瞬间融化，无色无味！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任何人察觉。就连警惕的周武，也因为视线被周文斌的身体挡住，而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动作。

周文斌毫无所觉，端起那杯融入了“吐真散”的酒，和其他人一样，面向药王神像，装模作样地躬身行礼，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沈远山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同样饮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周文斌，心中默数。

“吐真散”药性发作需要一点时间，而且需要外界的刺激…

敬酒仪式结束，众人退回原位。祭祀大典也接近尾声，人群开始慢慢散去。

周文斌感觉有些口渴，又觉得脑袋有点轻微的晕眩，以为是太阳晒的，并未在意。他正准备招呼周武离开，沈远山却突然走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周秀才，请留步。”沈远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文斌耳中。

周文斌皱了皱眉，不耐烦道：“沈郎中，还有何事？”他感觉眼前的沈远山似乎有点重影，甩了甩头。

沈远山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缓缓说道：“周秀才，你昨晚，睡得好吗？”

这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听在服用了“吐真散”的周文斌耳中，却如同惊雷！他猛地想起昨晚派人去沈远山家偷信的事情，一股莫名的心虚和恐惧涌上心头，在药力的作用下被急剧放大！

“你…你什么意思？！”周文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一丝慌乱。

“我是什么意思，周秀才心里不清楚吗？”沈远山步步紧逼，声音压低，却如同魔音灌耳，“那些信…你看过了吧？李御史在信里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到了…京城的那位‘贵人’？还有…青州漏网的那些…‘朋友’？”

沈远山故意用模糊而诱导性的话语，刺激着周文斌的神经。

“贵人”、“朋友”这些关键词，如同锥子般刺入周文斌被药力影响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京城那位大人物的雷霆之怒，又仿佛看到了青州那些五毒教徒阴森的面孔！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不关我的事！是…是他们逼我的！”周文斌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眼神开始涣散，下意识地嘶喊出来，“信…信在周武那里！他要交给…交给‘圣使’！跟我没关系！你别找我！”

他这话如同石破天惊！

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信在周武那里？”

“圣使？什么圣使？”

…

周武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想到周文斌会突然失控，说出如此要命的话！他眼中杀机暴涨，猛地一步上前，就要去捂周文斌的嘴，同时厉声喝道：“公子胡言乱语！是中了暑气了！”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周文斌的瞬间，沈远山却抢先一步，看似好心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周文斌，手指却隐秘地在他后颈某处穴位轻轻一按！

周文斌浑身一僵，双眼翻白，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