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203章 将军回京 山雨欲满楼

“北疆大将军…秘密回京？！”

韩冲的话像一块冰，砸在沈远山的心上。他虽然对朝堂之事了解不深，但也听说过这位大将军的威名——萧破军，镇守北疆二十年，手握大周最精锐的边军，战功赫赫，权柄极重，是朝中少数几个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实权人物。更重要的是，他是三皇子的亲舅舅，是三皇子在军中最坚实的靠山！

这位煞星不在北疆镇守，突然秘密回京，其目的不言而喻！

“明面上认输，暗地里调兵…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沈远山不敢再说下去，那个念头太过大逆不道。

李贞御史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萧破军此人，性格霸道，睚眦必报，且对三皇子极为维护。此次三皇子因青州之事受挫，势力受损，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秘密回京，恐怕…所图非小。”

韩冲忍着伤口的疼痛，分析道：“如今刘将军升任青州卫指挥使，我们暂时掌控了青州军务。但青州卫只是地方卫所，兵力、装备与北疆边军相比，犹如萤火之于皓月。若萧破军真要动用军队的力量，无论是直接施压朝廷，还是…更极端的兵谏，我们都将陷入绝境！”

兵谏！这两个字让房间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沈远山感到一阵无力。面对这等掌控国家命脉的庞然大物，他们这些刚刚凭借一时血勇和几分运气扳倒一个知府的人，显得如此渺小。

李贞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第一，立刻将萧破军秘密回京的消息，以及我们的担忧，再次以密信形式，呈报陛下！陛下虽年迈，但绝非昏聩之人，定然不会坐视军权威胁皇权！”

“第二，”他看向沈远山和韩冲，“我们必须立刻加强青州的防备！同时…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圣物’的余威和民心。”

“大人的意思是？”沈远山问道。

“萧破军若想动兵，总要有个由头。‘清君侧’？‘诛奸佞’？我们如今有圣物显圣的祥瑞加持，在民间和部分朝臣心中已是‘正义’的代表。他若贸然对我们动手，就是与‘天意’和‘民心’为敌！我们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广造舆论，让他投鼠忌器！”李贞思路清晰地说道。

韩冲补充道：“还有那份名单！上面记录的暗杀事件，牵扯甚广。我们可以暗中将消息透露给那些受害官员的故旧门生，将他们牢牢绑在我们的船上，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朝堂势力，共同对抗萧破军和三皇子！”

“好！就这么办！”沈远山重重点头。虽然前路艰险，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性格。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李贞连夜起草密信，动用特殊渠道再次送往京城。

韩冲则不顾伤势，与刘振邦（已正式接任青州卫指挥使）一起，重新部署青州城防，加强巡逻和警戒，并开始暗中储备粮草军械，以防万一。

沈远山则带着阿箐，开始有意识地在救治伤员、安抚百姓的过程中，讲述西山圣物显圣、驱散邪祟的故事，进一步巩固“天佑青州”、“正义必胜”的舆论氛围。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天后，京城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们的担忧。

萧破军确实已经回京，虽然行事低调，但并未刻意完全隐藏行踪，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威慑。朝堂之上，原本因为圣物显圣和周文焕倒台而偃旗息鼓的三皇子一系官员，似乎又重新活跃起来，开始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对李贞等人进行攻讦试探。

更让人不安的是，北疆方向传来了一些异动，有几支原本驻防的边军，开始了不同寻常的调动演练，虽然名义上是正常的换防和操练，但其指向和规模，却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青州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这天傍晚，沈远山正在临时安置的医馆里为一名受伤的锐士换药，韩冲拄着拐杖，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韩大哥，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应该多休息。”沈远山连忙扶住他。

韩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对沈远山道：“沈先生，刚收到刘将军从卫所传来的消息，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糟。”

“怎么了？”沈远山心中一紧。

“我们派往北疆方向的斥候，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商队，他们携带的货物…似乎夹带了制式的军械和弓弩！而且，青州境内，最近也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身手矫健，不像普通人，似乎在暗中打探府衙和西山的情况。”韩冲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军械？陌生面孔？打探？

这意味着，对方的触手，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到了青州！不仅仅是外部的军事压力，内部也可能潜伏着危机！

“看来，萧破军是铁了心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我们，抹平青州这件事了。”沈远山感到一阵寒意。

韩冲点了点头，眼神锐利：“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刘将军已经加强了各城门的盘查，并对城内进行秘密搜捕。但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他顿了顿，看着沈远山，语气异常严肃：“沈先生，你和阿箐姑娘，还有那份名单原件，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刘将军建议，你们最好暂时离开府衙，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离开？那李大人和你们呢？”沈远山立刻反对。

“李大人是钦差，目标太大，一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和刘将军是军人，守土有责，更不能离开。”韩冲拍了拍沈远山的肩膀，“沈先生，你不一样。你是文士，是郎中，更是关键的人证和名单的保管者。你活着，将真相公之于众，比我们战死在这里更重要！”

沈远山还想说什么，韩冲却打断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的小匣子，塞到沈远山手里：

“这是李大人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名单的原件，还有他写给几位信得过的朝中老臣的私信。你带着它，和阿箐姑娘一起，今晚就悄悄出城，去…去西山据点！那里有地脉灵眼掩护，相对安全，而且阿箐姑娘熟悉环境。”

沈远山握着那沉甸甸的匣子，感觉有千钧之重。他知道，这是托付，也是最后的希望。

“韩大哥…”

“别说了，时间紧迫！”韩冲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记住，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轻易出来！除非…除非看到刘将军发出的安全信号！”

看着韩冲那决然的眼神，沈远山知道，再劝无用。他重重点头，将匣子贴身藏好：“我明白了！你们…一定要保重！”

是夜，月黑风高。

沈远山和阿箐穿着深色的衣服，在两名绝对可靠的鹰扬锐士护送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衙，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西山方向而去。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府衙后巷，转入一条僻静的街道，走在前面的那名锐士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做出了警戒的手势！

只见前方街道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七八个手持兵刃、眼神凶狠的黑衣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在他们身后的巷口，也同样出现了几个黑影，封死了退路！

为首一人，缓缓抬起手，手中握着一柄在微弱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短刺，赫然是之前从西山据点逃走的那名影卫头领！他的伤势似乎已经恢复，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和怨毒！

“沈先生，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