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89章 霜降腌菜 农家百事兴

霜降过后，天气真是一天冷过一天。早晚都得穿上厚夹袄了，山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刮人的劲儿。

这天一大早，李婶就挎着个大篮子，兴冲冲地来了医馆，嗓门亮堂得很：“小荷！小荷！今儿天气好，俺们几家约好了腌冬菜，你来不来？热闹着呢！”

林小荷刚给安生喂完早饭，正收拾碗筷呢，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在京城可没见过这阵仗：“腌菜？婶子，我都不会呢！”

“嗐！这有啥会不会的！一看就会！力气活儿，人多才热闹！”李婶一把拉过她，“沈大夫，借你家小荷半天啊！安生放我那儿，跟铁蛋一块玩！”

沈远山正给一个病人扎针，笑着点头：“去吧，家里有我呢。”

林小荷解了围裙，兴致勃勃地跟着李婶走了。村头空地上，已经聚了好几家媳妇婆子，地上堆着小山似的白菜、萝卜、雪里蕻，还有几个老大不小的瓦缸和粗盐袋子。

“呦！沈家媳妇也来啦！”周大娘笑着招呼，“正好，你这读书认字的，帮俺们记记各家都拿了啥菜，免得弄混了！”

“哎！好嘞！”林小荷脆生生应了，赶紧找来个木炭块，在块破木板上有模有样地记起来：“王嫂子家白菜三十棵，李大娘家萝卜两筐…”

记完账，大家就热热闹闹地干开了。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晒菜的晒菜。林小荷一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切萝卜片厚一片薄一片的，惹得大家直笑。

“小荷娘子，你这手是抓药的手，细巧！切菜这粗活，让俺来！”春秀接过她手里的刀，唰唰唰几下，萝卜就变成了均匀的薄片。

林小荷也不恼，笑嘻嘻地去帮忙洗白菜。冰凉的山泉水冻得手通红，心里却觉得格外畅快。大家一边干活，一边扯着家常，谁家儿子要说亲了，谁家婆媳拌嘴了，哪块地的冬小麦出苗齐整…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蔬菜香气和女人们爽朗的笑声。

“小荷啊，”李婶一边往缸里码菜撒盐，一边问，“俺听说你那药膳坊，还想做点茯苓饼、山药糕啥的？”

“是啊，婶子，”林小荷使劲拧着白菜上的水，“正琢磨呢，就是忙不过来。”

“这有啥！到时候你言语一声，俺们这帮老姐妹，别的不行，和面蒸糕谁还不会？”周大娘拍着胸脯，“俺做的红豆馅儿，那是一绝！”

“那敢情好！”林小荷心里暖烘烘的，“等定了日子，一定请各位婶子大娘来帮忙！”

忙活了一上午，几个大瓦缸都装得满满当当，用大石头压好了。只等时间慢慢发酵，变成冬日里下饭的美味。

林小荷带着一身咸滋滋的菜叶味儿和满心的快活回到医馆。沈远山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看她脸蛋红扑扑的，笑着问：“怎么样？腌菜大学士出师了？”

林小荷噗嗤笑了：“出什么师啊，净添乱了！不过真热闹！乡亲们真好！”她兴奋地比划着，“远山，我跟你说，周大娘做的红豆馅儿好吃，李婶腌酸菜是一绝…以后咱们药膳坊要是真做起来，可以请她们来帮忙，工钱照给，她们肯定高兴！”

“嗯，这主意好。”沈远山点头，“既能帮你，也能让婶子们多个进项。”

正说着，陈榆从后院跑进来，一脸兴奋：“师傅！师娘！咱药园里种的党参，挖出来几根看了看，长得可好了！须子又长又密！”

“真的？”沈远山和林小荷都惊喜不已，连忙跑去后院看。

果然，新翻的泥土里，几根初具形态的党参躺在那里，虽然个头还不大，但形态饱满，须根分明，散发着特有的香气。这是他们回来后就试着种下的，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太好了！”林小荷小心地捧着一根，“咱们这药园，算是立住了！”

沈远山也满面笑容：“是啊。自给自足，指日可待。”

傍晚，孙老爹溜达过来，看了看那几根党参，捻着胡子点头：“嗯，是块好料。明年开春，再多育些苗。”

冷风吹过，带着冬日的寒意，却吹不散这小小院落里的热火朝天。腌菜的咸香、药材的清苦、泥土的芬芳，还有人们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交织成一幅最生动朴实的农家百兴图。

日子就像那缸里的腌菜，在时间的酝酿下，慢慢沉淀出醇厚而踏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