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中当鬼医 第270章 遗骨真相，山君破封

情势危急，不容片刻迟疑。苏念背着昏迷的石老栓，率先钻入那狭窄向下的通道，林晚抱着布欧紧随其后，赵刚、张硕、周苒则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小刘和小芳，一行人如同串在绳子上的蚂蚱，在黑暗中艰难前行。身后，骸骨山魈撞击溶洞入口的轰鸣声、岩石崩裂的巨响，如同催命的战鼓，不断刺激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通道内异常湿滑，布满了黏腻的苔藓，坡度陡峭，众人只能手脚并用，几乎是贴着岩壁向下滑行。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岩石的窸窣声。通道并不算长，大约几百米后，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以及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古老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

很快，他们滑出了通道，落入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

借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仿佛源自岩石本身的微弱磷光，众人勉强看清了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比之前祭坛溶洞稍小一些的山洞，粗略估计约有一百四十平米，形状不规则，洞壁怪石嶙峋，地面相对平坦。而在山洞的尽头，一个更加深邃、漆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窟，如同巨兽张开的喉咙，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瘆人气息！那浓郁的、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意志的邪气，正是从那个洞窟深处源源不断地溢出，仿佛那里连接着九幽地狱。

一进入这个山洞，一直被林晚抱在怀里、因消耗过度而沉睡的布欧，耳朵忽然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它那双异色的猫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一条缝隙，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战斗时的锐利，而是流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深深的疑惑。它的小鼻子轻轻抽动，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触动了，泛起一丝微澜，但仔细去追寻时，却只剩下一片空白迷雾。它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或者……感知过类似的气息？

“布欧？怎么了小家伙？”林晚敏锐地感觉到了怀中萌宠的异常，低头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它湿润的鼻尖，柔声问道。

“喵呜……”布欧只是发出一声带着浓浓困惑的轻叫，用小脑袋蹭了蹭林晚的手心，算是回应，那双猫瞳依旧带着迷茫，望着那漆黑洞窟的方向。

这时，张硕和周苒也搀扶着虚弱不堪、勉强保持清醒的石老栓滑出了通道。两人将老人小心地安置在靠近洞壁的一块相对干燥平整的石头上休息。张硕喘着粗气，看向眉头紧锁、正警惕地盯着尽头漆黑洞窟的苏念，声音带着焦虑：“苏先生，后面那鬼东西不知道能挡多久，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念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破妄金瞳全力运转，试图看穿那漆黑洞窟的虚实，但那里仿佛是一个绝对的黑暗领域，连他的金瞳都无法穿透，只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那里，无疑就是“山君”的封印核心所在！山神消散前的警告言犹在耳，而此刻，他们已然站在了这风暴眼的外围。

就在众人心神不宁之际，另一边传来赵刚一声压抑的、带着颤抖的轻咦。

“这……这是……”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赵刚站在山洞一侧一堆不起眼的乱石旁，身体微微发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激动。他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战战兢兢地、一步步向那乱石堆走去。

苏念心中一凛，示意大家保持警惕，自己也走了过去。

走近了，借着微光，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乱石旁的情形——一具人类的骸骨，静静地斜倚在岩石边。

岁月无情，血肉早已化为尘土，只剩下森白的骨架，保持着一种扭曲而不甘的姿势。骸骨身上残留着一些早已腐朽破烂的衣物碎片，从那粗布材质和样式来看，分明是几十年前的山区猎户装束。

苏念蹲下身，作为一名医者，他仔细检查着这具骸骨。骸骨的右腿脚踝处有明显的陈旧性骨折愈合痕迹，但并非致命伤。致命伤在左臂——整个左臂骨并不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而是散落在距离骸骨主体七八米远的地方！从肩胛骨连接处的断裂面来看，参差不齐，带着撕裂的痕迹，仿佛是在生前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地撕扯断的！

而在骸骨旁边的地面上，斜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猎刀。岁月的侵蚀让刀身布满了褐色的锈痂，但靠近刀柄的位置，一个用力刻划出的、深深嵌入钢铁的“赵”字，却依然清晰可辨！

看到这个字的瞬间，赵刚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数十年的寻找，数十年的猜测，数十年的心结……在这一刻，以这样一种残酷而直接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爹……爹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从赵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扑到在那具骸骨面前，双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却又怕惊扰了逝者的安宁，最终只能无力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涕泪横流，哭得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哭声里，有对父亲惨死的悲痛，有对往事真相的恐惧，更有对母亲含恨而终的愧疚与释然……复杂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多年来用理智和职责筑起的心防。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恻然。就连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石老栓，看着那具骸骨和老伙计的猎刀，也浑浊的老眼泛红，喃喃道：“赵叔……真的是你……你到底还是……留在这里了……”

苏念默默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骸骨右手边不远处，那里有一块颜色深暗、似乎经过特殊鞣制的羊皮。他小心地将羊皮拾起，拂去上面的灰尘。

羊皮上的记录分为两段，用的是木炭书写，但墨迹深浅和笔迹截然不同。

前半部分字迹还算工整清晰，透着一股收获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次进山收获满满，挖到了几株老山参，品相极好，还打到了一张罕见的火狐皮。想来可以多换些钱，给婆娘买两身新衣服，她跟着我受苦了。刚子下学期的学费也有着落了，这孩子争气，在城里读书用功，将来一定有出息。等这次回去，好好歇一阵子。」

看到这里，赵刚的哭声更加悲恸，这熟悉的、带着山里人质朴愿望的话语，仿佛让他看到了父亲当年伏案书写时，那张被山风雕刻、却带着满足笑容的脸。

然而，羊皮下半部分的字迹，却变得血迹斑斑，歪歪扭扭，每一笔都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充满了绝望、恐惧，以及最后时刻的决绝：

「……不该……千不该万不该……贪心去追那头该死的鹿……它引着我们……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天……塌了……天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斗……看不清……好大的老虎……我这辈子……从来没……没见过那么大的老虎……比山还高……眼睛像两个血红的月亮……要是让它跑出去……山下的村子……都得完蛋……」

「……山神娘娘……是山神娘娘显灵了！她……她在跟那大老虎搏斗！她把那老虎……打入地下了！……山神娘娘说……她说她要借这里的……地脉……把老虎封印住……但是……但是她好像力量不够……需要……需要血祭的力量……才能彻底封印那个……那个世界的入口……」

「……听不懂……什么另一个世界……山神娘娘说……不封印住……让老虎跑出去……或者让那个世界的东西过来……苍生遭难……」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胳膊没了……血快流干了……既然山神娘娘需要……我赵铁柱……豁出去这条命……又何妨！……用我的血……我的魂……助娘娘一臂之力！……只盼……能封住那恶虎……保住山下的婆娘和刚子……」

「……我可能……回不去了……留下这些……希望以后……有缘人来到这里……能把我的遗物……收拾一下……可以的话……交给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羊皮上的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真相，如同被拨开了重重迷雾，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赵刚的父亲赵铁柱，并非死于同伴的谋财害命，也并非简单的山洪意外。他们当年误入禁地，恰逢山神与“山君”激战！为了封印这来自“另一个世界”、足以祸乱苍生的恐怖存在“山君”，山神力量不足，需要血祭加持。而身受重伤、自知无法生还的赵铁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了牺牲自己，以血肉和灵魂为祭，助山神一臂之力，完成了对“山君”的封印！他是一位默默无闻的……英雄！

“爹……爹！”赵刚紧紧攥着那块羊皮，将头深深埋入父亲的骸骨之间，哭声从之前的悲恸，转化为一种混合着巨大悲伤、无比骄傲与深深自责的复杂情绪。他错怪了石老栓的父亲，错怪了那些幸存的猎人，母亲至死的怨恨，原来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他的父亲，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而慷慨赴死！

苏念等人亦是肃然起敬。一位普通的猎人，在生死关头，竟能做出如此抉择，其胸怀与勇气，令人动容。

然而，就在这悲壮与肃穆的气氛弥漫之时——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猛地从那山洞尽头的漆黑洞窟中爆发出来！这虎啸声与布欧的咆哮截然不同，充满了无尽的暴虐、贪婪、毁灭与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冰冷邪异！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个猖狂、霸道、充满了戏谑与恶意的宏大声音，伴随着虎啸的余音，在整个山洞中回荡，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哈哈哈！！！山神！可怜又可悲的山神！你封印本君数十载，耗尽神力，形神俱灭！最终，你的信徒抛弃了你！你的牺牲，换来了什么？值得吗？！哈哈哈！！！”

这声音，赫然来自那被封印的“山君”！它似乎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感知到了山神的彻底消散，感知到了赵刚父亲遗书中所揭示的“被抛弃”（指后来人们不再信仰和祭祀山神），此刻正发出得意而疯狂的嘲弄！

随着它的狂笑，山洞尽头那漆黑洞窟中溢出的邪气骤然暴涨！浓郁如墨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向外蔓延，其中隐隐传来锁链崩断的刺耳声响！一股远比那骸骨山魈恐怖千百倍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巨兽，缓缓抬起了头颅，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好！封印……松动了！”苏念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山君”，要破封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