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最终还是苏卿卿主导,顾怀章打下手完成的。简单的三菜一汤,家常味道,却因为两人默契的配合而显得格外温馨。席间,苏小天似乎也察觉到大人们情绪的微妙,不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而乖巧地吃着饭,大眼睛时不时在妈妈和顾叔叔之间转动,带着一丝懵懂的担忧。
顾怀章努力营造着轻松的氛围,给儿子夹菜,讲述着一些经过筛选的、有趣的商业见闻,试图驱散笼罩在餐桌上的那层无形阴霾。苏卿卿也配合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还是被顾怀章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知道,那些污言秽语像无形的刺,即便拔除了,留下的伤口也需要时间愈合。他更知道,她的平静之下,压着的是对儿子未来的深深忧虑。
饭后,顾怀章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苏卿卿没有争抢,她带着苏小天去洗澡,用温热的水和轻柔的童话故事,将孩子安抚入睡。当她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回到客厅时,顾怀章已经收拾好厨房,正站在阳台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他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也愈发透出一种沉静的力量。
“小天睡了?”他问,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嗯,睡着了。”苏卿卿走到沙发边坐下,没有开电视,也没有拿起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顾怀章走过来,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却又仿佛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节奏。
“卿卿,”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关于今天的谣言,我想和你谈谈。”
苏卿卿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首先,我很抱歉。”顾怀章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恳的歉意,“因为我的身份,因为我过去的处理不当,让你和小天卷入这些是非,承受这些无妄之灾。这是我的责任,无可推卸。”
苏卿卿轻轻摇头:“我说了,不全是你的责任。选择站在你身边,我就预想过可能会面对什么。”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堪入目。”
“那些诋毁你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顾怀章的眼神锐利起来,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坚韧,你的善良,你的才华,这些都不是他们用几句恶毒的话就能抹杀的。”
他的肯定像一股暖流,熨帖着她有些冰凉的心。苏卿卿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至于小天,”顾怀章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永远不容任何人质疑。我会用一切手段,扞卫他的身份和他的名誉。任何试图伤害他的人,都是在与我为敌。”
他的话语里透出的森然寒意,让苏卿卿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
“我已经采取了措施。”顾怀章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冷静,“所有发布、传播谣言的媒体和个人,都会收到寰宇科技法务部最严厉的律师函,我们会追究到底,绝不和解。同时,关于你——苏卿卿,独立设计师Q的成就和正面形象,会通过权威渠道进行展示和推广。舆论的风向,很快就会扭转。”
他没有提及对顾司明和林白雪的具体报复手段,那些黑暗的、血腥的部分,他不想让她沾染。他只需要让她知道,他在行动,他在保护他们,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苏卿卿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再是五年前的傲慢和强行压制,而是变得更有策略,更懂得如何利用规则和力量去反击,同时也顾及到了她的感受和名誉。他在成长,为了她和孩子,他在努力变成一个更好、更可靠的守护者。
“我相信你。”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只是……不想小天受到任何影响。他还那么小,不应该接触这些世界的阴暗面。”
“我明白。”顾怀章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向你保证,小天不会受到任何打扰。幼儿园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他周围也会有最专业的安保人员暗中保护,绝对不会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他的世界,应该是纯净和快乐的。”
他的保证,像一块沉重的基石,压住了苏卿卿心中那份最大的不安。她看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真诚、愧疚,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保护欲。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这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情绪沉淀、彼此心意在静默中交汇的瞬间。
“卿卿,”顾怀章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经过这件事,我更清楚地意识到,你和小天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再重复五年前的错误,不想再用任何合约或强制的手段将你们绑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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