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病，开局让天道叫我爹 第156章 深渊回响 以身为碑

程远那不顾一切的拥抱，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冰晶，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却又奇迹般地让沸腾暂歇。

空间死寂般的平静被打破，但取而代之的并非之前的混乱风暴，而是一种更加紧绷、更加脆弱的平衡，仿佛一根绷紧至极限的弦，任何微小的扰动都可能使其崩断。

林癫没有立刻推开程远，也没有回应那个拥抱。

他僵立在原地，被程远环住的后背肌肉坚硬如铁，那只抓着程远手腕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冰冷的触感与程远脉搏的跳动形成残酷对比。

他眼底的混乱潮汐虽已退去，却留下了一片被侵蚀得满目疮痍的理性滩涂，以及深嵌于灵魂裂隙中、不断低语的疯狂回响。

“松手。”良久，林癫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被砂轮打磨过，带着一种极力压制下的疲惫与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程远依言缓缓松开了手臂，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癫的脸。

他看到林癫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里面属于“林癫”的意志似乎重新占据了主导，尽管底色已是挥之不去的灰暗。

“爸爸……”小天道怯生生地唤道，小手紧紧攥着林癫的衣袍下摆，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就会再次被那可怕的色彩吞噬。

林癫低头，看向小天道，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他抬起那只未被烙印侵蚀的手，似乎想如往常般抚摸孩子的头顶，但指尖在即将触及时却骤然停顿——他看到了自己掌心那依旧在缓慢变幻、如同活物般呼吸的“癫痕”。

一种近乎“污染”的自我认知，让他收回了手。

“我没事。”他对小天道说，语气是刻意放缓后的平稳，却失去了往日的淡然，更像是一种承诺，或者说，是对自己的告诫。

这一幕落在程远眼中，让他的心再次揪紧。

林癫在抗拒，抗拒与外界、甚至与最亲近之人的接触，他正在将自己隔离起来，独自面对体内那个恐怖的“同居者”。

玉帝和刃此时也走了过来，神色凝重。玉帝的仙光收敛，但眼神锐利如刀，仔细审视着林癫，尤其是他掌心的烙印。

刃的数据眼不断扫描，屏幕上依旧有细微的乱码跳动，但已能勉强维持基础分析。

“林癫，你掌心的东西……”玉帝沉声开口，打破了这脆弱的平静，“它并非死物，它在……生长，或者说，在与你融合。”

林癫面无表情地抬起那只手，烙印在众人目光下无声地变幻着幽暗与刺目的光泽。

“盘古核心的碎片，或者说，是核心疯狂意志的具象化。它在向我展示‘真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以毁灭的方式。”

“能剥离吗？或者封印？”程远立刻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林癫尚未回答，一旁的刃却发出了冰冷的电子音：分析结果：否定。

目标能量结构与本世界基础规则呈‘寄生-重构’关系，强行剥离等同于摧毁宿主现有规则框架，生存概率低于0.001%。

建议：持续观察，寻找能量共生平衡点。

共生？

程远的心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那疯狂将永远伴随着林癫，如同附骨之疽。

“未必需要剥离。”林癫忽然开口，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依旧被混沌和规则碎片充斥的虚空，眼神变得幽深，“既然无法拒绝，那就……理解它，驾驭它。”

“你疯了？！”疤脸忍不住失声喊道，脸上满是恐惧，“那是盘古的疯狂！连上古大能都避之不及的东西！你要去驾驭它？”

“疯？”林癫缓缓转回头，看向疤脸，那目光平静得令人心寒，“或许吧。

但这是唯一的路。

理性无法理解疯狂，但疯狂本身，或许是一种更高级的……秩序。

他掌心的烙印随着他的话语，微微亮起，仿佛在赞同。

程远感到一阵寒意。

林癫的逻辑正在被那疯狂扭曲，他正在用理性的思维去为癫狂寻找合理性！这比单纯的失控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9527（如果他是主角团成员之一，请代入其名字和特性）忽然发出警示：“侦测到高能反应接近！方位：正前上方混沌云团！能量特征……无法识别，带有强烈敌意！”

所有人瞬间警觉，抬头望去。

只见原本缓慢涌动的混沌云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猛地向内塌陷、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透出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无数种颜色混合后又褪败的污浊光泽。

一股沉重、压抑、带着腐朽气息的威压从中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残存的空间平台。

“是‘清道夫’……”玉帝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混沌自身净化机制的外显！它们被刚才核心爆发的疯狂气息吸引过来了！”

漩涡中心，那污浊的光泽开始凝聚，化作一道道模糊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阴影。

它们没有固定的模样，时而如扭曲的巨蟒，时而如多眼的星云，时而又如溃烂的巨人，唯一共同点是散发着对一切有序存在的憎恶与吞噬欲。

“准备迎敌！”刃的机械臂瞬间弹出高能武器，数据眼锁定了那些正在成型的“清道夫”。

然而，林癫却上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前面。

他抬起那只带有烙印的手，对准了漩涡中心。

“不必。”他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林癫，你要做什么？”程远有种不祥的预感。

“验证。”林癫简短地回答。

下一刻，他掌心的“癫痕”猛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光芒，那变幻的色彩瞬间稳定下来，化为一种深邃、粘稠、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虚无之暗”！

与此同时，他不再压抑体内那躁动的疯狂意志，反而主动引导它与“癫痕”共鸣！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咆哮从林癫体内响起！

他的双眼再次被混乱的色彩充斥，但这一次，并非失控的混乱，而是一种……被引导的、充满毁灭意志的狂潮！

一道由无数混乱规则碎片、扭曲星辉以及那种“虚无之暗”凝聚而成的洪流，如同挣脱枷锁的灭世黑龙，自林癫掌心咆哮而出，径直轰向混沌漩涡中刚刚成型的“清道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撞的冲击波。

那污浊的漩涡、扭曲的阴影，在被“虚无之暗”洪流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崩解。

它们发出的、能侵蚀灵魂的尖啸，在接触到洪流外围那些混乱规则时，反而自身先一步被搅碎、同化，成为了洪流的一部分！

林癫站在原地，衣袍在无声的能量激流中猎猎作响，黑发狂舞。

他背影挺拔，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的恐怖气息。

他不再是那个在疯狂中挣扎的受害者，而是仿佛化身为疯狂的代言人，混沌的行使者！

仅仅数息之间，那足以让玉帝和刃都严阵以待的“清道夫”集群，就在林癫这主动释放的一击下，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混沌云团恢复了缓慢的涌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间再次陷入死寂。

但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

玉帝、刃、疤脸，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癫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们亲眼目睹了林癫如何轻易地湮灭了混沌的“清道夫”，用的正是那股他们恐惧、试图帮助他摆脱的疯狂力量！

他不仅驾驭了它，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

林癫缓缓收回手，掌心的“癫痕”光芒逐渐收敛，但那种活性的脉动感却更加清晰。

他转过身，眼中的混乱色彩缓缓褪去，重新露出那双深邃却已彻底改变的眼眸。

那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和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深处那无法撼动的疯狂基石。

他看向程远，看向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掌心。

“看到了吗？”他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恐惧源于未知，而力量，源于理解。即使是……疯狂的力量。”

程远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救回了林癫的人，但林癫的灵魂，似乎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片疯狂的深渊里，并且……带回了深渊的力量。

林癫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低头看了看小天道，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去了孩子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走吧。”他抬起头，望向混沌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某个未知的坐标上，“这里的平静只是假象。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能暂时容身的地方，消化……‘新知’。”

他当先迈步，走向混沌。

每一步落下，周身的混乱气息都让附近的规则碎片微微扭曲、避让。

程远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依旧熟悉，却笼罩上了一层无法穿透的、由理性与疯狂交织而成的迷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拉起小天道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玉帝和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决绝。

无论前路如何，他们已经与这个行走的“疯狂之源”绑在了一起。

9527默默调整着探测模式，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疤脸和遗民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上。

在无尽的混沌中，强大的力量，哪怕是疯狂的力量，也是生存的唯一保障。

队伍再次启程，沉默地行走在理性的废墟与疯狂的疆域之间。

林癫走在最前方，他的身影在混沌的背景下，不再仅仅是一个“幸存者”或“领导者”，更像是一座移动的、铭刻着深渊回响的悲凉丰碑。

而他掌心的那道“癫痕”，如同一只永不闭合的深渊之眼，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它即将参与重塑的世界。

程远那倾注一切的“寄生之吻”，唤回的究竟是昔日并肩的同伴，还是一个……更加不可控的未知？

答案，或许就在前方那片更加浓稠、更加危险的混沌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