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病，开局让天道叫我爹 第110章 记忆回廊与真实虚妄

意识，如同被撕碎的纸片，在狂暴的数据洪流中翻滚、沉浮。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失控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每一个残存的感知碎片。

林癫感觉自己时而被抛入福报岛996的工位，看着程远顶着黑眼圈给他递上一份漏洞百出的ppt；时而又坠入精神病院。

听着程远用麻木的语调说“放弃吧，接受现实”；下一刻又被拉回“方舟”崩毁的瞬间，程远那只冰冷又汗湿的手与他死死交握的触感却异常清晰、灼热……

混乱。极致的混乱。

但在这片足以逼疯任何正常意识的混沌风暴中，林癫那经过千锤百炼（或者说千疯百癫）的神经，反而抓住了一丝诡异的“锚点”——那就是与程远相关的记忆碎片。

它们如同黑暗激流中偶尔闪亮的珍珠，虽然也被洪流裹挟，却始终保持着某种内核的完整性，甚至……彼此之间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只能拼命地、凭借本能地，朝着那些闪亮的“珍珠”方向挣扎，试图将破碎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种剧烈的、撕扯一切的翻滚感终于开始减弱。

周围斑斓狂暴的数据洪流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速度放缓，色彩沉淀，开始凝聚成某种更具象的形态。

砰！

林癫感觉自己狠狠砸在了一片“地面”上。

触感并非坚硬，而是某种富有弹性、不断微微波动的东西，像是凝固的果冻，又像是……大量记忆数据压缩沉淀后的底层结构？

他艰难地抬起头，晃了晃仿佛要裂开的脑袋，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一条巨大无比的、看不到尽头的“回廊”之中。

回廊的“墙壁”、“天花板”和“地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不断流动、闪烁、更迭的图像和声音构成！

这些图像和声音来自无数个不同的源头：有Scp站点的战斗记录，有帝国士兵的战场回忆，有无法名状存在的恐怖低语，有仙侠世界的御剑飞行，有都市生活的车水马龙，甚至还有卡通片段的穿插……无数世界的碎片、无数生命的记忆，被强行杂糅、拼接、流淌于此，形成了一条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的记忆回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信息过载的嗡鸣声和无数重叠的、细碎的耳语。

这里，显然是那片数据洪流相对“平静”的某个区域，一个由无数被丢弃或泄露的记忆沉淀形成的诡异层面。

“程远……儿砸……铁疙瘩……老玉……”林癫忍着剧痛和恶心感，挣扎着站起来，试图呼喊同伴的名字，但他的声音在这庞大的回廊中显得微不足道，瞬间就被无数的杂音吞没。

没有回应。

只有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同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感知。那条通过紧握之手建立的、微弱的“链接”似乎还在，虽然极其微弱，像风中残烛，但指向了一个方向。

他必须找到他们！尤其是程远！那家伙那么怂，在这种地方一秒都待不下去！

他踉跄着，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沿着回廊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像踩在别人的梦里，无数悲欢离合、恐惧狂喜的碎片试图涌入他的大脑，被他用蛮横的“疯”劲强行排斥在外。

回廊并非空无一物。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半透明的、形态不定的“幽灵”在徘徊。

它们似乎是某些特别强烈的记忆碎片凝聚成的残影，重复着生前的某个执念动作：一个Scp研究员不断写着永远无法完成的报告；一个帝国士兵向着不存在的敌人冲锋；一个仙子对着破碎的镜子哭泣……

它们对林癫的存在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循环中。

走了不知多久，那丝微弱的感应突然变得清晰了一点！

林癫精神一振，加快脚步，拐过一个由无数破碎屏幕构成的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停住脚步。

前方的一小片“区域”，回廊的“墙壁”上流淌的画面，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变成了相对统一的、压抑的办公室场景！

隔间、电脑、堆积如山的文件、不断闪烁的钉钉图标……

而在这一小片“办公区记忆”的中央，一个蜷缩着的、半透明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剧烈颤抖着。

正是程远！

他似乎被周围那些与他自身深刻记忆共鸣的“办公地狱”场景彻底淹没了，陷入了更深的崩溃。

无数个“上司”的咆哮、“同事”的抱怨、“系统”的提示音从墙壁里渗出，缠绕着他。

“……程远！这份报告今天必须改完！” “……小程啊，你这个方案不行，重做。”

“……滴滴！您有新的加班通知，请及时处理……” “……自愿放弃休假……同意007……” “……求求你别开除我……”

这些声音如同恶毒的咒语，反复冲击着他。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仿佛快要被这些同源的负面记忆彻底吸收、分解！

“远子！”林癫心头一紧，猛地冲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程远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空洞无比，充满了社畜特有的绝望和麻木，甚至对林癫的出现都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喃喃道：“……改不完……真的改不完……让我消失吧……太累了……”

“改个屁！”林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触手冰凉虚幻，他心中莫名一刺，吼道，“看看这是哪儿！哪还有什么狗屁领导！都他妈是假的！记忆！都是别人的记忆！”

程远茫然地环顾四周，那些办公场景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稳定下来，更多的文件虚影砸向他。

“……是真的……永远都做不完……这就是我的世界……我该待的地方……”

他的自我认知正在被周围的环境同化！他认为自己就该属于这里，属于这无尽的加班地狱！

林癫看着他那副彻底认命的样子，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比面对任何怪物都要愤怒。

他一把揪住程远半透明的衣领（虽然可能没什么实际触感），对着他耳朵咆哮：

“程远！你给老子听好了！你他妈不是报表做的！你不是生来就该加班的！你的世界不该只有这点破玩意儿！”

他猛地一手指着周围那些不断重复的、令人作呕的办公场景：“这些算什么？啊？比得上福报岛咱们一起忽悠傻叉神仙快活？比得上在精神病院看玉帝穿JK裙跳科目三刺激？比得上刚才咱俩差点一起喂了那张大嘴？！”

程远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似乎被这些更加“鲜活”甚至“荒唐”的记忆冲击了。

林癫趁热打铁，语气猛地压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凶狠的认真：“看着我，程远。看着老子。”

程远下意识地看向他。

“你不是一个人。

你从来都不是。”

林癫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麻木，看到最里面的灵魂。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他妈也不是！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只是个耗材，觉得你就该烂在办公椅上，老子不认！”

他用力晃了晃程远（虽然可能晃不动）：“你忘了谁帮你改的漏洞百出的代码？

谁在你被电击奶茶吓傻的时候把你拖走？谁他妈刚才跟你手拉手一起跳崖？！

是老子！林癫！你的……你的……”

他卡了一下壳，似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那操蛋的关系，最终只能更加用力地吼道：“……反正你归我管！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消失！不准你被这些垃圾记忆同化！听懂没有？！”

这番毫无逻辑、蛮横霸道又带着奇异力量的吼叫，如同惊雷般劈进程远混沌的意识深处！

那些办公场景的噪音似乎被短暂地压了下去。

程远空洞的眼睛里，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开始艰难地凝聚。

他看着林癫因为焦急和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看着对方哪怕在这种地方依旧亮得惊人的、带着疯狂和执拗的眼睛。

一种酸涩的、滚烫的情绪，猛地冲垮了麻木的堤坝。

是啊……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该认命呢……

……明明……还有人在找我……还有人在骂我……还有人对我说……“归我管”……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另一只更加虚幻的手，试图抓住林癫揪住他衣领的手腕。

“……管……你他妈……才是……最需要……被管的……”他断断续续地，用尽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眼泪却从半透明的眼眶里滑落，滴在下方流淌着报表数据的地面上，激起一小圈涟漪。

就在他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周围那些顽固的办公记忆场景猛地一阵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骤然消散了大半！程远的身形也随之凝实了一些！

有效！承认彼此的联系，强化自我的认知，可以对抗这种记忆同化！

林癫心中一喜，刚想再说点什么——

啪嗒……啪嗒……

一阵奇怪的、有节奏的响声从回廊另一侧传来。

两人同时一惊，警惕地望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记忆回廊里。是小天道！

但他状态极其不对劲！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直勾勾的，如同梦游。

他身上那件破旧的hello Kitty防护服表面，正不断快速地闪烁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有时是Scp的收容条例，有时是帝国的国歌歌词，有时是卡通猫跳舞，有时甚至是刚才“方舟”里那中性的警告语句……仿佛一个信号错乱的电视机。

他一边走，一边无意识地重复嘟囔着：“……爹……找不到……回家……代码错了……全部错了……要格式化……”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有细微的数据流正在逸散！他正在被这个回廊解析、同化！

“儿砸！”林癫心头一紧，松开程远就想冲过去。

“等等！”程远却突然拉住了他（虽然没什么力气）。

社畜的观察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指着小天道前方不远处回廊的“墙壁”。

那里，流淌的记忆画面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逐渐变得统一、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温馨的、阳光明媚的客厅场景。

熟悉的布艺沙发，窗台上的绿植，电视里正播放着动画片，厨房飘来饭菜的香味……一个模糊但温暖的女性身影正在摆放碗筷，笑着回头呼唤：

“……小宝，回来吃饭啦？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哦。”

家的记忆！而且是极其温暖、极具诱惑力的家的记忆！

但对于一个正在被同化、渴望归属感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陷阱！

小天道的脚步明显加快了，直勾勾地朝着那片“家”的记忆走去，他身体逸散的速度也在加快！

“不能让他过去！”程远急道，“那种温暖的记忆同化起来更快！更彻底！”

林癫也看出来了，那片“温馨”区域散发着强大的吸力！

怎么办？再次用“疯”劲冲击？但小天道现在的状态极度不稳定，强行刺激很可能直接导致他崩溃！

就在这危急关头，程远猛地看向林癫，语速极快地说：“他认你！他最深的认知里，‘爹’是你！虽然不靠谱！但那是他现在唯一的‘锚’！快！用这个身份！拉他回来！”

林癫瞬间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冲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小天道的方向，发出了他这辈子最像（或者说最不像）爹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林小天！！！”

这一声吼，甚至盖过了回廊的杂音，带上了林癫特有的、不讲道理的疯癫和……一丝极其别扭的焦急。

“——你给老子站住！！！”

“作业他妈写完了吗就想着吃饭？！还敢学人玩失踪？！屁股痒了是不是？！赶紧滚过来！！！”

“回家？！回哪个家？！老子在哪儿哪儿就是你家！听见没有？！滚过来！！！”

这一连串粗鲁、蛮横、毫无 parenting 技巧可言的吼叫，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

小天道猛地停下了脚步！

身上闪烁的乱码瞬间停滞！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浮现出巨大的困惑、一丝熟悉的恐惧，以及……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被骂醒了的委屈？

“……爹……？”他小声地、不确定地嘟囔了一声。

就是现在！

林癫和程远同时冲了过去（程远是飘过去的）！

林癫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小天道紧紧抱在怀里（触感冰凉但正在凝实），程远则立刻挡在他们和那片“温馨陷阱”之间，努力散发出自身刚刚凝聚的“不加班”意志进行抵抗。

那片“家”的记忆画面剧烈波动起来，里面的温馨场景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如同泡影般碎裂消失了。

小天道在林癫怀里猛地一个激灵，仿佛大梦初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哇啊啊啊！好多怪东西！我好怕！我想回家！回咱们精神病院也行啊！”

“回回回！这就找路回去！”林癫笨拙地拍着他的背，心里松了口气。

暂时，又过了一关。

但就在这时，整个记忆回廊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远处，传来了玉帝又惊又怒的尖叫，还夹杂着9527断断续续的警报！

“大胆妖孽！安敢窥伺朕的记忆？！朕没偷看嫦娥仙子洗澡！”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认知……污染……核心……数据库……被……强制……访问……”

林癫和程远脸色一变。

还有两个家伙没找到！

而且听起来惹了更大的麻烦！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坚决。

“走！”林癫抱起还在抽噎的小天道。

“嗯！”程远点头，身影又凝实了几分。

三人（？）再次踏上旅程，朝着噪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地前进。

这条记忆回廊，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它不仅吞噬记忆，似乎还在……窥探甚至利用每个人内心最深的秘密和软肋。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