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那股子人声鼎沸的热乎劲儿早散了,风一吹,就剩下满地瓜子皮和没嚼完的闲话。穆小白揣着刚“赢”来的名正言顺,脚底板有点飘,可心里头那点得意劲儿,被赵莽最后那句淬了毒的“走着瞧”和那弟子脸上不正常的青灰,浇了个透心凉。
丹药…李老狗那丹药,绝对有猫腻!那弟子眼白里的血丝,还有皮肤底下隐隐透出的那点阴气…【食神之眼】不会看错。赵莽那孙子,输不起,下黑手?还是李长老那老东西,本身就包藏祸心?
他正琢磨着,一股子寒意悄没声儿地贴了上来,冻得他一哆嗦。抬头,凌霜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清凌凌的眸子扫过他,又飘向远处,声音跟落雪似的:“宗主召见。”
静室外头,那寒气比演武场上的威压还扎人。顾倾城站在门口,白衣胜雪,脸色却比雪还白上三分,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周身翻涌的幽冥死气,比穆小白上次见她时更凶了,像无数条无形的黑蛇在嘶嘶吐信,连空气都冻得嘎吱作响。穆小白心头一紧,宗主这状态…还能撑多久?
“小白。”顾倾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疲惫,像绷紧的弦,“过来。”
穆小白赶紧上前,垂手肃立:“宗主。”
顾倾城没看他,目光落在远处连绵的山峦,那起伏的墨线在天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她抬起手,指尖微颤,一枚冰蓝色的玉佩凭空出现,静静地悬浮在掌心上方。玉佩不大,雕工极简,就是一滴水的形状,却散发着凛冽刺骨的寒意,靠近了,穆小白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要结冰碴子。
“拿着。”顾倾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此物蕴含本座一道剑气,可挡元婴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秘境凶险,幽冥殿…阴险狡诈。此为保命之物,非生死关头,不可轻用。记住,只有一击之力。”
穆小白心头剧震!元婴初期一击!这简直是核弹级的护身符!宗主自己都这样了,还分出力量给他…他喉咙有点发哽,双手小心地捧过那枚冰冷的玉佩。玉佩入手,寒气直透骨髓,激得他一个激灵,但那股蕴含其中的、沛然莫御的锋锐剑意,却让他莫名安心了些。
“弟子…谢宗主厚赐!”穆小白深深一躬,声音发沉。他看见顾倾城递出玉佩后,指尖的颤抖似乎更明显了,连带着她周身翻腾的死气都剧烈了一瞬,又强行被她压下。这玉佩,怕不是那么简单,抽取的力量…代价不小。
顾倾城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那背影在渐浓的暮色里,显得格外孤峭单薄。
穆小白攥紧了那枚冰得刺骨的玉佩,刚走出没多远,后领子猛地一紧,一股大力差点把他勒背过气去。
“好小子!演得真他娘的好!”苏韵那张带着汗渍和兴奋的脸凑到他眼前,眼睛亮得惊人,“走走走!名额稳了,该练练保命的本事了!就你这小身板,进了秘境,别被风刮跑了!”
不由分说,穆小白像只小鸡仔似的被苏韵拎到了演武场最僻静的角落。黄昏的光线斜斜地打下来,拉长了影子。
“看好了!”苏韵松开他,叉着腰,火红的冲天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第一招,懒驴打滚!精髓就是一个字——快!甭管姿势多难看,保命要紧!” 她说着,猛地往地上一扑,动作迅捷得带起一阵风,沾满尘土的青石板被她滚得烟尘四起,眨眼就滚出去老远。
穆小白嘴角抽了抽:“苏师姐…这…”
“少废话!照做!”苏韵一骨碌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瞪眼,“嫌难看?命重要还是脸重要?再来!滚!”
穆小白认命地吸了口气,学着样子往地上一扑,手忙脚乱地滚了起来。尘土呛得他直咳嗽,姿势笨拙得像只翻了壳的乌龟。
“太慢!屁股撅那么高等着挨刀吗?压低!再低!”苏韵毫不客气地指点,甚至直接上手,冰凉带着薄茧的手指按在他后腰上,用力往下压,“这里发力!笨死了!”
穆小白被她按得差点趴地上,鼻尖全是尘土和…一丝淡淡的、属于苏韵身上的、像被太阳晒过的青草混着铁锈的味道。那手指的触感和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异常清晰。他耳朵根有点发烫,赶紧屏住呼吸,努力调整姿势。
“第二招,狡兔三窟!”苏韵没注意他的异样,又开始演示,“别死脑筋往一个方向跑!虚晃一枪,再折向!迷惑敌人!”她身影如风,前冲两步,猛地一个毫无征兆的直角变向,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穆小白跟着学,结果变向太急,脚下拌蒜,一个趔趄就朝旁边栽去。
“哎!”苏韵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胳膊。穆小白半个身子都撞进了她怀里,额头差点磕到她下巴。少女温热的体温和带着汗意的弹性触感瞬间包裹了他,混合着那股青草铁锈味,冲击力有点大。苏韵似乎也愣了一下,扶着他的手僵了僵,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把他往外一推,自己后退半步,扭过头去,声音有点发硬:“看…看路啊!笨手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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