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凰阁主的寝宫,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座精心雕琢的冰窟。踏入其中的瞬间,一股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极致寒意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细碎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凉。墙壁与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永不消融的冰霜,晶莹剔透,却又死寂无声。寝宫最深处,一张巨大的万年寒玉床散发着森森白气,床上静静躺着一位面容与冰凰星璇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美妇人。她便是冰凰阁主,此刻双目紧闭,原本雍容华贵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青白之色,嘴唇泛着深紫,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灰色寒气,即便在昏迷之中,那单薄的身躯仍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以大长老为首的一众人早已等候在此,他们如同暗处蛰伏的秃鹫,目光阴冷。见到穆小白等人随冰凰星璇踏入寝宫,大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堆起了虚伪至极的担忧,浑浊的眼珠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与轻蔑。
“星璇!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大长老声音沙哑,带着刻意的痛心疾首,“阁主何等尊贵的身份,如今又是这般危急关头,你怎么能随意将这等来历不明的外人带到寝宫重地?若是惊扰了阁主,或是被不怀好意之徒趁虚而入,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穆小白身上扫过,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不屑。
他身旁几位早已站队的心腹长老立刻心领神会,纷纷出言附和,声音在空旷的冰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大长老所言极是!连我阁内几位浸淫医道数百年的长老都对此毒束手无策,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通天手段?”
“看他年纪轻轻,举止轻浮,哪有一点悬壶济世的样子?莫不是江湖骗子,专程来此招摇撞骗,耽误阁主病情!”
“就是!速速将此人轰出去,以免玷污了我阁圣地!”
冰凰星璇被这番颠倒黑白的指责气得娇躯微颤,俏脸含霜,正欲开口驳斥,穆小白却轻轻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那些聒噪之声,目光径直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寒玉床上那气息微弱的冰凰阁主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这寒气……不对劲,带着一股死寂的污秽。”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随即,他竟无视了所有阻拦,迈开步子,坦然自若地朝着寒玉床走去。
“站住!你想干什么?!”大长老见他如此无视自己,顿时勃然变色,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穆小白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甩过来一句:“看病啊,不然你以为我来观光旅游?”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噎得大长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瞬间涨得如同猪肝。
就在大长老还想强行阻拦之际,穆小白已然行至床边。他心念微动,一尊散发着浓郁生机、通体翠绿欲滴的青木王鼎虚影自他头顶悄然浮现,垂下道道温润祥和的青色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将四周侵袭而来的极致寒意与污秽之气轻易隔绝在外。同时,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之上,一缕《青囊阵医经》独有的、蕴含着洞察万物病源之力的灵枢探脉灵光悄然流转,随后,他动作轻柔而精准地将手指搭在了冰凰阁主那冰凉刺骨的腕脉之上。
青木王鼎虚影的出现,让大长老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他们依旧强作镇定,冷眼旁观,嘴角挂着讥诮的冷笑,只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何出丑。
穆小白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缕探入冰凰阁主体内的神识之中。这一探查,他心中便是一沉。阁主体内的状况远比外界感知的更为凶险复杂。经脉脏腑几乎被一种阴寒歹毒到极点的能量彻底冻结、侵蚀,更令人心惊的是,这股盘踞在骨髓与神魂最深处的寒毒,竟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活性,如同跗骨之蛆,在不断滋生的同时,还在顽固地抵抗着任何外来的净化之力。
他仔细分辨着这股寒毒的特性,那股深入灵魂的阴冷、死寂,仿佛能冻结一切生机的本质……与他记忆中《青囊阵医经》所记载的某种早已失传的天地奇毒的描述,缓缓重合。
片刻之后,穆小白收回手指,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样?穆公子,我母亲她……”冰凰星璇迫不及待地追问,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美眸之中充满了紧张与最后的期盼。
大长老见状,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装神弄鬼!看了半天,可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是存心戏耍我等,罪加一等!”
穆小白依旧没有理会他的犬吠,目光平静地扫过寝宫内所有冰凰阁的门人,包括那些闻讯赶来、尚且持中立观望态度的长老,他的声音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响彻整个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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