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在前头带路,身子轻得活像沼泽里的水蜘蛛,总能准准踩中那些瞧着悬乎却意外牢靠的草墩或枯树根。穆小白跟在后头,学着她的样蹦跶,觉得自己活脱脱是个笨鸭子,好几回险些滑进冒泡的淤泥里,亏得及时稳住。
“喂,阿蛮姑娘,还得多远?”穆小白忍不住问,这地界毒瘴越发浓了,连净世青炎的护体光晕都似乎黯了几分。
“就前头那片黑水潭当间的小岛上。”阿蛮头也不回,声儿压得低低的,“你小声些,别吵醒‘大家伙’。它耳朵尖着哩。”
穆小白立马闭嘴,顺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头一片开阔的、墨汁似的死水潭,潭心确有个不大的岛子,岛上雾气朦胧,一株形态诡异、花瓣惨白如骨、花蕊漆黑如墨的植物静静杵着,散着那股熟悉的、混了异香与腐朽的味儿。
千年腐骨灵花!
穆小白心头一喜,可目光往下挪,心猛地一抽。
就在那黑水潭边,趴着一头巨物。那玩意儿活似放大了千百倍的鳄鱼,可浑身覆的不是鳞片,而是疙疙瘩瘩、不停渗着墨绿粘液的毒痂,粗壮尾巴半泡在黑水里,偶尔无意识地扫一下,便带起阵阵恶臭涟漪。它闭着眼,像是在打盹,可那股子元婴后期级别的凶戾气息,却如实质般压得周遭空气都发沉。
腐毒鳄龙!穆小白脑子里立马蹦出这名字,这货一看就不好相与。
“就是它了。”阿蛮小脸绷紧,眼里满是忌惮,“它守这花好些年了,谁敢靠近就吞了谁。我往日只敢远远偷瞄几眼。”
“这块头…是有点超纲啊。”穆小白咂咂嘴,觉得头皮发麻,“阿蛮姑娘,你刚说引开它…有把握不?要不咱再琢磨琢磨别的招?”他可不想这刚认识的野丫头为帮他去喂鳄鱼。
阿蛮却挺了挺瘦削的胸脯,带点小得意:“放心!我收拾这些笨家伙有招!你瞧它脖子后头那块发亮的痂疤没?那儿像是旧伤,也是它较劲的地方。等我弄出大动静把它引到左边那片泥沼林,那儿陷阱多,能缠它一阵。你就趁势从右边绕过去,摘了花汁就跑!千万别贪!”
计划听着简单又悬乎。穆小白看着阿蛮那认真又跃跃欲试的眼神,一咬牙:“成!就这么干!你千万当心,苗头不对立马撤,保命要紧!”
阿蛮点头,深吸口气,将骨笛又凑到唇边。这回,她吹出的不再是驱虫的平和调子,而是一种极尖极刺耳、活像能撩起最原始狂躁的邪门旋律!
呜嗷——!
那沉睡的腐毒鳄龙猛地睁眼,露出一双浑浊不堪、满是暴虐与痛苦的巨瞳!它发出一声震耳咆哮,庞大身躯猛地人立而起,瞬间锁定了噪音来源——阿蛮!
阿蛮转身就往左边跑,身子灵巧地在障碍间闪转,那刺耳笛声一刻不停。
鳄龙彻底被激怒,迈开沉重步子,轰隆隆追过去,所过之处淤泥飞溅,小些的树木直接被撞断。
就是现在!穆小白屏住呼吸,将身法催到极致,如鬼魅般从右侧悄无声息掠向黑水潭。他脚点水面,借微弱浮力几个起落便逼近了潭心小岛。
越近,腐骨灵花那异香越发浓郁,几乎呛得人头晕。穆小白不敢怠慢,取出备好的玉瓶和特制玉刀,小心翼翼朝那苍白花瓣探去。
就在玉刀即将碰及花茎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追着阿蛮去的腐毒鳄龙,竟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记甩尾!粗壮无比的尾巴携万钧之力横扫而回,直取岛上穆小白!它根本是假意被引开,真目标一直是守花!
“小心!”远处传来阿蛮惊急的呼喊。
穆小白汗毛倒竖,根本来不及想,身子本能向后猛仰!
轰!
巨尾几乎擦着他鼻尖扫过,狠狠砸在小岛边缘,碎石淤泥冲天而起!强横气浪直接把穆小白掀飞出去,噗通一声栽进恶臭的黑水潭。
“娘的!这畜生还懂声东击西!”穆小白呛了口臭水,恶心得险些吐了,狼狈爬上一块凸石。
那鳄龙一双暴虐竖瞳已死死钉住他,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墨绿色的、散着极度危险气息的毒液如高压水枪般喷射而来!覆盖极广,根本无处可躲!
完了!穆小白心头一凉,这毒液一看就能把他连人带护体灵气一并融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身影猛地从旁扑来,一把将他推开!
是阿蛮!她不知何时竟跑了回来!
嗤——!
大半毒液落空,浇在黑水里冒起滚滚白烟,仍有几滴溅射到阿蛮推开穆小白的手臂上!
“呃啊!”阿蛮发出一声痛苦闷哼,被毒液溅到的皮肤瞬间漆黑,并快速蔓延,一股腥臭黑气立刻从伤口处弥漫开来。
腐毒鳄龙见一击未毙命,愈发狂怒,迈步就要冲来将两人碾碎。
“你咋样?!”穆小白目眦欲裂,一把抱住踉跄的阿蛮。
“快…快走!别管我!”阿蛮疼得小脸扭曲,嘴唇霎时发紫,却还在用力推他。
走?往哪儿走?这鳄龙速度半点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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