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喉咙,欢乐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飘荡,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强行打断。广场上,篝火依旧噼啪作响,烤灵兽的油脂滴落火中,发出诱人的滋滋声,灵酒的醇香与各种佳肴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本该极致享受的画卷。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举到一半的酒杯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转化为惊疑和茫然。那丝若有若无、却带着钻心阴冷感的波动,虽然一闪即逝,却精准地刺入了每位修为稍高者的感知中,如同盛夏酷暑天里突然灌入衣领的一捧冰雪,让人激灵灵打个寒颤。
穆小白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警觉。他猛地站直身体,原本因微醺而略显迷离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隥,死死盯向宗门之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夜幕,仿佛要穿透重重黑暗,找出那丝恶意的源头。他肩膀上,那条一直沉睡的小青龙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细长的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带着原始威胁意味的咕噜声,周身那内敛的碧青色光华似乎微微流转亮了一丝,旋即又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仿佛积蓄着力量。
顾倾城缓缓放下手中的琉璃盏,杯中美酒纹丝未动。她绝美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寒霜,周身气息瞬间由庆典的温和转为化神期尊者特有的凛冽与威严。强大的灵识如同水银泻地,又似无形的蛛网,无声无息地以她为中心极速蔓延开来,仔细地、一寸寸地筛过宗门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捕捉着那已然消失的波动残留的痕迹。林清雪和凌霜月几乎是不分先后地身形微动,一左一右悄然护在穆小白身侧,纤手已然按在了各自的剑柄之上,冰寒与月华的剑气引而不发,美眸中尽是警惕。慕怜星也不再追问阵法之事,俏脸含煞,指尖已有细微而璀璨的星辰灵光开始流转,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被引动,在她周身构筑起无形的防御。
就连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苏云岫,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穆小白身侧不远处的一处阴影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皆与己无关的模样,但她那双深不见底、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也微微转向了波动传来的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光。
那波动太诡异了。不同于血煞老祖那狂暴肆虐、恨不得昭告天下的血煞之气,这股波动更阴柔,更缥缈,像是毒蛇爬过草丛的窸窣声,又像是午夜梦回时耳边模糊的低语,带着一种玩弄人心的狡诈和深藏在暗处的冰冷恶意。它一闪即逝,却像最阴毒的暗器,留下了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污染感”。
广场上一片死寂,方才的笙歌笑语荡然无存,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逐渐加重的心跳声。修为较低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欢乐的气氛被一种莫名的、无声蔓延的恐慌和紧张所取代,仿佛头顶的夜空随时可能压塌下来。
“……刚,刚才那是什么?我感觉好像突然有点冷?”一个年轻的女弟子抱着胳膊,小声地向旁边的同伴求证,声音在过分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人回答她。一种无形的压力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穆小白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汹涌上涨。这感觉,比面对血煞老祖那明目张胆的攻击更让人心悸。他刚想开口,对顾倾城说出自己的疑虑——
突然!
他怀中贴身放置的那面得自夜琉璃的鬼面令牌,毫无征兆地、剧烈无比地震动起来!震幅之大、之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令牌内部炸开!同时,一股灼烫的热力透衣而出,烫得他胸口处的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
“!”穆小白脸色骤然一变,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伸手探入衣襟,一把将那面正在“嗡嗡”狂震、甚至微微跳动的令牌掏了出来。
只见原本古朴漆黑、触手冰凉的令牌表面,此刻竟然浮现出一层不断闪烁的、极不稳定的幽绿色光晕,上面那张狰狞诡异的鬼面图案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双眼的位置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如同恶魔的凝视。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瞬间将广场上所有剩余的目光都牢牢吸引了过来!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都惊疑不定地看着穆小白手中那件明显非同寻常、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异物。
穆小白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渡入一丝灵力将其激活。他知道,夜琉璃绝不会无故动用这种显然是紧急联络的方式。
“嗡……”
令牌上的幽绿色光晕艰难地稳定下来,形成一个不断扭曲、时明时暗的模糊光幕,夜琉璃那失去了往日慵懒媚意、充满了明显焦急、紧张甚至是一丝惊惶的声音,几乎是尖叫着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彻底撕裂了现场死寂的氛围:
“小白!小白!听得到吗?!该死!这破玩意儿……干扰太强了……长话短说!你那边是不是刚打退了一波攻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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