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死寂一片,时间像是被冻住了。风卷着尘土和焦糊味儿,刮得人脸皮子生疼。
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死死盯着那个抱着把黑不溜秋厚背菜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厨房杂役。
穆小白?
那个平时被大师姐吼一句就抖得像鹌鹑、只会围着灶台转的穆小白?
他……他刚才用那把切菜的破刀,把……把黑煞宗的元婴长老赵戾……给劈飞了?!还劈得对方胸口焦黑,狂喷老血?!
这他娘的比村口老槐树成精还离谱!
“呜哇——!我的刀啊!我的命根子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太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宝贝,平时剁个鸡骨头都费劲,今天你发什么疯啊你!呜呜呜……” 穆小白哭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两只手死死抱着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刀口还有点卷刃的玄铁菜刀,像是抱着失散多年的亲爹。他一边嚎,一边用力拍打着刀身,发出“啪啪”的闷响。
他偷偷用刚学会的【厨具炼化(初级)】在刀身上弄出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流光,那光闪了一下,就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虫,噗嗤一下就灭了,刀身瞬间又变得灰扑扑、黯淡无光,一副“老子尽力了,真没油了”的死狗样。
“赵长老!赵前辈!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子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穆小白猛地抬头,朝着远处刚从坑里挣扎着坐起来、捂着胸口还在呕血的赵戾,扯着嗓子嚎得更凄惨了,“这刀它…它邪性啊!只有我们老穆家的人遇到生死大难,它才会显灵护主那么一回!用完就废了!您看您看!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它就是个不听话的祖宗啊!呜呜呜……”
他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委屈巴巴,活脱脱一个被自家不听话的牲口坑惨了的倒霉蛋。
天香宗的弟子们,看看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穆小白,再看看坑里狼狈不堪、气息萎靡、胸口还在冒烟、脸黑得像锅底的元婴长老赵戾,再看看那把怎么看都像废铁一块的厚背菜刀……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集体生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蛤蟆,噎得直翻白眼。
荒谬!太他娘的荒谬了!
祖传宝刀?护主?用完就废?这……这理由糊弄三岁小孩呢?!
可……可眼前这景象,又他娘的真真切切!那惊天动地的一刀,那能把元婴灵罡都炸碎的赤金怒龙,难道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难道……这破刀真是件深藏不露、邪门护主的祖宗级宝贝?
苏韵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战意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被荒谬感淹没的茫然。她死死盯着穆小白那张糊满鼻涕眼泪、怂到不能再怂的脸,又看看那把被他抱在怀里、拍得啪啪响的“破铜烂铁”。
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吧?那把刀……绝非凡物!可他现在这副怂样……难道真是刀自己动的手?这世上真有如此通灵护主的“厨具”?苏韵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静室深处,寒玉床上。顾倾城那双刚刚睁开一丝缝隙、仿佛蕴藏着万载寒冰的眸子,清冷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混乱的广场。那目光在穆小白和他怀里那把“哭诉”着的菜刀上,停留了格外长的一瞬。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探究之意,如同投入深潭的微尘,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她并未现身,也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
“咳……咳咳……” 坑里的赵戾又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末的黑血,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惊怒、憋屈、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那把刀!那把邪门的刀!
他死死盯着穆小白怀里的“破铜烂铁”,枯瘦的手指都在哆嗦。他百分之一万确定,刚才那股撕裂他护体灵罡、几乎将他重创的恐怖力量,绝对来自这把刀!那力量……霸道、暴烈、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意境,绝非一个练气小杂役能拥有的!
可……祖传宝刀?护主?用完就废?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理由!把他赵戾当傻子耍吗?!
可问题是……他现在重伤在身,灵力紊乱,胸口疼得钻心。对面那个哭嚎的小厨子怀里抱着那把“邪器”,谁知道它会不会再“发疯”一次?就算不发疯,天香宗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顾倾城……她的神识刚才绝对扫过来了!
再纠缠下去……他赵戾今天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堂堂元婴长老,被一个练气小厨子用一把破菜刀劈成重伤,还得捏着鼻子认下这“祖传宝刀护主”的荒唐借口!
“好……好得很!” 赵戾挣扎着在弟子的搀扶下站起来,声音嘶哑,像是破风箱在抽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和滔天的恨意。他三角眼怨毒无比地扫过苏韵,最后死死钉在还在“呜呜呜”的穆小白身上,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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