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破晓时相见 第31章 破晓之前

魏若来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了。天刚蒙蒙亮，安全屋里一片寂静。他感到头痛欲裂，但大脑却异常清醒，那些密码字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简单洗漱后，坐到书桌前，重新开始工作。昨夜的思路给了他方向，现在需要的是验证和完善。

他先假设第五个字母代表优先级，从p(16)到x(24)递增。那么第一个字母K(11)到q(17)可能代表交易序号或者日期代码。第三个字母转换的数字对应银行内部部门编号。

现在最关键的是第二和第四个数字，它们应该与明文内容直接相关。

他再次列出五组密码，这次特别关注第二和第四个数字：

7-2（转账）

9-4（确认）

3-8（延期）

5-1（取消）

6-9（紧急）

如果每个业务类型有一个固定代码，那么第二和第四个数字应该通过某种运算得到这个代码。

他尝试将两个数字组合：72,94,38,51,69。但这些数字与业务类型难以建立直接联系。

也许需要参考部门代码？他试着将第二、四个数字与第三个数字（部门代码）做运算。

第一组：7和2，部门8。7 2=9，与8接近；7-2=5，与8无关。

第二组：9和4，部门13。9 4=13！正好等于部门代码。

他立刻查看其他组：

第三组：3和8，部门10。3 8=11，接近10。

第四组：5和1，部门6。5 1=6！

第五组：6和9，部门4。6 9=15，与4无关。

只有两组完全吻合，其他只是接近。这不像是固定规则。

他换了个思路，也许第二和第四个数字本身就有含义。在银行业务中，数字往往代表金额、期限或者其他参数。

\"转账\"对应7和2——可能是7万2千？\"确认\"对应9和4——9点4分？这些推测都太牵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午的送饭时间到了。今天来的是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他放下食盒时，目光在魏若来布满草稿纸的书桌上停留了一瞬。

魏若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顾魏为什么给他这个不完整的密码本？是真的需要他破译，还是另有用意？

他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也许他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陈威廉会如何设计这套密码？

陈威廉是个讲究效率的人，不喜欢复杂的操作。他设计的密码应该既安全又便于记忆和使用。

魏若来回忆起陈威廉的一些习惯：他喜欢用生日作为密码基础，他的生日是3月18日...318。

他尝试用318作为密钥。将每个字符的数字与3、1、8进行运算。

第一组K7h2p：11,7,8,2,16

11 3=14,7 1=8, 8 8=16, 2 3=5, 16 1=17...没有明显规律。

减法、乘法也都试过，都不对。

就在他准备再次放弃时，一个简单的想法冒了出来：会不会根本不需要复杂运算，这些数字就是某种编码的直接表示？

他找来一张纸，写下银行常用的业务代码。在汇丰，转账业务代码是12，确认是34，延期是56，取消是78，紧急是90。

现在对比密码中的数字：

转账(12)- 7,2 → 7 2=9，不对

确认(34)- 9,4 → 9 4=13，不对

...

但如果看数字的位置呢？

第一组第二数字是7，第四数字是2→ 72？不是12。

第二组9和4→ 94？不是34。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将每组密码的第二和第四数字交换位置：

转账：2和7 → 27

确认：4和9→ 49

延期：8和3→ 83

取消：1和5→ 15

紧急：9和6→ 96

这些数字与业务代码(12,34,56,78,90)仍然对不上。

魏若来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破译密码就像在迷宫中寻找出口，每条路看起来都通向光明，最后却都是死胡同。

中午时分，顾魏来了。他看了看桌上堆积的草稿纸，问道：\"有进展吗？\"

\"有一些思路，但还没完全破译。\"魏若来实话实说，\"密码应该与银行内部编码有关，但我记不全所有部门的代码。\"

顾魏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和平号一小时后启航。\"

魏若来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陈威廉已经上船了？\"

\"我们的眼线确认他和一个日本同伴上了船。\"顾魏平静地说，\"香港那边已经做好准备。\"

魏若来沉默片刻，问道：\"如果密码破译不出来，会影响香港的行动吗？\"

\"会有影响，但不是决定性的。\"顾魏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我们还有其他信息来源。你的工作是为我们提供更多可能性。\"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魏若来明白其中的含义——他的破译工作并非不可或缺。这让他感到些许失落，但同时也减轻了压力。

\"我继续努力。\"他说。

顾魏离开后，魏若来重新坐回书桌前。现在他不再那么焦虑，思路反而清晰了许多。

他决定采用最直接的方法——寻找这些数字与银行业务之间的直观联系。既然陈威廉讲究效率，密码设计应该便于记忆和使用。

他列出银行业务中常见的数字组合：利率、汇率、手续费率、交易限额...

当他的目光扫过\"延期\"对应的数字3和8时，突然想到银行的延期利率通常是3.8%！他赶紧查看其他组：

\"转账\"对应7和2——转账手续费0.72%？

\"确认\"对应9和4——某种汇率9.4？

\"取消\"对应5和1——取消手续费0.51%？

\"紧急\"对应6和9——紧急服务费0.69%？

这些数字作为百分比都很合理！而且陈威廉作为银行经理，对这些数字一定烂熟于心。

他立即验证这个假设：如果第二数字代表整数部分，第四数字代表小数部分，那么：

转账：7.2%（手续费）

确认：9.4（汇率？）

延期：3.8%（利率）

取消：5.1%（手续费）

紧急：6.9%（服务费）

虽然\"确认\"对应的9.4作为汇率略高，但在特殊时期也是可能的。其他几组都非常符合银行业务的实际数字！

魏若来感到一阵兴奋。他终于找到了可能的规律！

现在只需要验证第三个字母代表的部门代码是否与这些业务对应的部门相符。他努力回忆：

转账业务属于国际结算部，代码4？但密码中对应的是8。

确认业务可能属于外汇部，代码9？密码中对应13。

又不匹配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受挫。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像在玩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拼图。每次以为找到了关键碎片，最后发现形状还是不对。

傍晚时分，送饭的人又来了。今天是那个中年女人，她放下食盒时，轻声说了一句：\"顾医生让我告诉您，和平号已经出港了。\"

魏若来点点头，没有说话。陈威廉现在正在海上，向着香港驶去。而他还困在这间安全屋里，与这些该死的密码搏斗。

他拿起筷子，机械地吃着已经微凉的饭菜，味同嚼蜡。破译密码需要灵感，而灵感在压力和疲惫中往往消失无踪。

饭后，他决定暂时放下密码，在房间里慢慢走动，活动筋骨。左腿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走路时只有轻微的不适。

他走到窗前，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向外望去。天色渐暗，街灯陆续亮起。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城市，此刻显得如此陌生而疏远。

就在他准备转身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他立刻警觉地贴近窗户，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

街对面有几个黑影在奔跑，后面似乎有人在追赶。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但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是普通的抓捕，还是与他有关？魏若来的心提了起来。安全屋真的安全吗？

几分钟后，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他放下窗帘，靠在墙上，感到一阵心悸。在这个混乱的时局中，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看着那些密码。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任务。无论顾魏怎么说，多掌握一些信息，对香港的行动总是有利的。

他决定换一种完全不同的思路——如果这些密码不是基于银行内部系统，而是陈威廉个人设计的呢？

陈威廉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且喜欢用某种特定的方式记录日期和事件。会不会这套密码与他的个人习惯有关？

魏若来开始回忆与陈威廉共事时的细节。陈威廉的办公桌总是很整洁，文件按颜色分类，用的钢笔是特定的品牌，甚至喝茶的杯子都固定不变。他是个极其注重规律和习惯的人。

也许密码中的数字代表的是日期？或者某种序号？

他尝试将数字与陈威廉的一些重要日期对应：入职日期、晋升日期、经手的重要项目日期...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不是顾魏平时那种规律的敲法，而是杂乱无章的重击。

魏若来全身瞬间绷紧，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握紧了早就准备好的木棍。

\"魏先生！快开门！\"外面传来一个压低的、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旧书店的老人！

魏若来愣了一下，迅速打开门。老人闪身进来，立刻反手锁上门，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快，收拾东西，这里不安全了！\"老人急促地说，\"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正在往这边来！\"

魏若来的心沉了下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医生呢？\"

\"顾医生暂时联系不上，我们必须马上转移！\"老人看了一眼书桌上散乱的草稿纸，\"能带的带上，不能带的销毁！\"

魏若来立即行动。他将密码原件和最重要的几张草稿纸塞进口袋，其他的迅速塞进灶台下的煤灰里。他拿起顾魏给的那个小金属盒，将剩下的纸张塞进去，点燃。

特殊药剂迅速将纸张碳化，冒出一缕青烟。

\"走！\"老人拉起他，打开门小心地张望了一下，然后带着他快速下楼。

楼下后门处停着一辆没有标志的黑色汽车。老人将他推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来，车子立刻启动，驶入夜色之中。

魏若来靠在座椅上，看着安全屋的窗口在视野中迅速消失。又一次逃亡，又一次未知的前路。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密码纸，苦涩地笑了笑。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车子在夜色中穿梭，驶向另一个未知的藏身之处。而香港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