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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陈木头迎来了他的新娘。
红烛高照的新房里，陈木头粗糙的大手微微发颤，轻轻掀起徐二妞的红盖头。
烛火噼啪炸开个灯花，映得新娘羞红的脸蛋比那喜字还要鲜艳三分。
陈木头看得痴了，嘴角咧到耳根，活像偷了蜜罐的傻狗熊。
“二妞，俺陈木头对天起誓，”他突然扑通跪下，三根手指笔直指向房梁，
“俺这辈子就疼你一个人，要是敢变心，叫俺天打雷劈，不得好——”
“呀！”二妞急得从炕上蹦起来，绣鞋上的鸳鸯差点勾住床幔。
她一双带着冻疮的手死死捂住木头的嘴，“大喜的日子浑说什么！”
指尖的玫瑰香膏混着灶火气，熏得木头鼻子发痒，耳根子烧得像烙铁。
窗外偷听的半大小子们哄笑作一团，不知哪个促狭鬼学了声猫叫。
二妞羞得钻进绣着鸳鸯戏水的被窝，木头抄起门后的扫帚冲出去，惊得院里枣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等他喘着粗气回来，却见二妞已经散了发髻，乌油油的长发泻在红缎被面上，像一匹上好的黑绸。
“呆子...”二妞绞着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别说了，俺信你！”她忽然抬头，杏眼里望着两潭清泉。
木头心头滚烫，从贴身的粗布褂子里掏出个油纸包：“其实俺...”
他喉结上下滚动，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明儿你就知道了。”
“咱们先办正事...”他连忙脱衣上床。
次日天刚泛鱼肚白，二妞睁开惺忪的睡眼，摸着冰凉的半边炕，骤然惊醒。
院里有窸窣响动，她趿拉着绣鞋慢慢挪出去，只见晨雾里木头蹲在鸡窝旁，就着天光翻看本泛黄的册子。
冻红的手指头在炭灰里蘸了又蘸，在纸边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记号。
“这是啥宝贝？”二妞把棉袄披在他肩上，发现册子上画满了各种羊的图样。
木头神秘地眨眨眼：“走，见里正去。”
他合上册子时，二妞瞥见封面歪斜地画着几只羊，墨迹深浅不一，像是练了许久。
“别着急啊！先吃饭要紧，你还没饿吗？”二妞白了他一眼。
就这满含春水的一眼，把他呆愣在原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整个人心猿意马起来。
昨晚那美好经历，就像一把火，在他血液里熊熊燃烧，令他热血沸腾。
此刻的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再来一次那令人沉醉的时刻。
念头刚起，他便不假思索地采取行动。
只见他猛地俯下身，双手稳稳地抱起二妞，大踏步往屋里走去。
二妞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急切地喊道：“木头，木头，你干嘛呢？” 声音里满是惊讶与慌乱。
木头仿若未闻，揣着粗气，抱着二妞大步流星地朝着炕边走去。
到了炕上，他迫不及待地俯身就要拉扯二妞的衣服。
二妞见状，赶忙直起身子，两手像雨点般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同时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木头！陈木头，你停下！”
这一声吼，带着十足的劲道，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木头听到吼声，动作猛地一滞，原本充满渴望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愣愣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二妞，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却又不知错在哪里的孩子，不解地问道：“二妞，我想---”
二妞立马打断他未尽之言，果断的说：“不行！”
木头不解的望着二妞，“昨晚不是很配合的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困惑。
二妞又气又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颊瞬间变得绯红，恼怒地说道：
“你，你！你昨晚太猛，人家现在不舒服呢！” 声音里带着些许嗔怪，又有着小女儿家的娇羞。
“不舒服？” 木头一听这话，原本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眼神里满是紧张与关切。
他急忙伸出手，要重新抱起二妞，那双手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着。
“哪里不舒服了？我带你去找李叔！”
“就是你，唉，你不懂，缓缓就好啦！” 二妞别过脸去，有些别扭地说道。
她暗自想着，这傻子平日里就木讷，这种事情又没人教他，女人家的第一次，身体肯定会不舒服的。
可这种私密的事儿，她实在不好意思跟他明说，只能以后慢慢调教。
思索片刻，她灵机一动，换上一副撒娇的口吻，对木头说：“木头，我饿了，你不是着急去里正家吗？”
木头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被**冲昏了头脑，竟把这么重要的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满脸堆笑，急忙讨好地说道：“二妞你等等，我马上去做早饭。”
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那背影透着几分慌乱，又带着一丝对自己行为的自责。
木头快速热好昨天的剩饭，端到炕上，两人麻利的吃完。
二妞立马撵他去里正家，她挣扎着起来洗碗收拾。
木头本来想帮忙，可二妞强势的让他去忙自己的正事，拗不过老婆，木头只好跑步向里正家跑去。
里正家的青砖院子铺着整齐的条石。
当木头掏出那本画满奇怪符号的册子时，正在漱口的里正噗地喷出水来。
册子上详细记录着每头羊的脾气秉性，连哪只爱吃带露水的嫩草都标得清清楚楚。
“好小子！”里正蒲扇大的巴掌拍得木头踉跄，\"这比县太爷的账本还精细！你啥时候偷学的字？\"
木头搓着衣角：“偶尔在私塾窗外听的，不认识的只能画图...”
正说着，白发苍苍的老族长拄着蟠龙杖迈进门槛。
他刚翻两页就哈哈大笑，银须簌簌抖动：“妙啊！老夫在京城时，连宰相夫人都要每日饮羊乳养颜。”
他突然压低声音，“宫里正缺这等好羊...”
“里正叔，我想请你教我们认字！然后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养。”
“好样的！木头！谢谢你！”里正称赞道。
“我这就召集大家开会商议！”他转身吩咐儿子去敲响锣鼓。
随着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在村子上空回荡，村民们纷纷从自家屋子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疑惑与好奇。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里正站在一块稍高的土坡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乡亲们呐，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木头有个好想法，想跟大伙说道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木头身上。
木头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挺直了腰杆说道：
“里正叔，各位叔伯婶子，我想着咱们村子不能一直这么穷下去，得找点营生。我打听到养牛羊能赚钱，而且我想请里正叔教咱认字，往后也好学习养殖的门道。”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王二麻子第一个跳了出来，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喊道：
“木头，我信你！我跟着你干，这穷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我也跟着干了！”李寡妇也举起了手。
可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张大爷皱着眉头，吧嗒了一口旱烟，慢悠悠地说道：
“这能行吗？咱从来没养过那玩意儿，要是亏了可咋整？咱庄稼人，守着这几亩地虽说赚不了大钱，可好歹能填饱肚子。”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人群中响起一阵附和声。
李婶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新鲜事儿咱心里没底。”
大多数人都面露犹豫之色，选择了观望，他们害怕冒险，害怕投入了精力和钱财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里正看着大家的反应，沉思片刻后说道：
“乡亲们，木头这想法我琢磨着是个出路。咱不能一直守着老法子过日子，现在有机会改变，咱得试试。我也会尽心尽力教大家认字，学习养殖知识。”
木头见状，赶忙接着说：“叔伯婶子们，我知道大家担心，我也不是盲目做决定。我去打听过了，京城的牛羊肉市场需求大，只要咱们用心养，肯定能行。前期我也会多跑腿，多学经验，带着大家一起干。”
在木头和里正的劝说下，又有几个年轻人心动了，站出来表示愿意尝试。
但大部分年纪稍大些的村民，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散会后，木头并没有气馁，他和那几个愿意尝试的村民凑在一起，大家商量着先小规模试养，从搭建简易的养殖棚开始。
里正也没闲着，着手准备识字课本，打算先从最基础的知识教起。
他突然想起，去年好像听说方家有简易学堂，他立马吩咐大儿子去京城打听打听。
现在他们这到京城，半边牛车只需要一天了，不像原来出去一趟绕道，来回要一周时间。
村子里一时间充满了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氛围。
木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能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精彩，和他们这黄土高坡截然不一样的风光。
一马平川的大地，气派的四合院，和他们的窑洞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月过去了，木头和徐家的牛羊长势良好，已经下了好几窝羊羔子。
他们家的羊迅速扩张，他们不得不找了几个长工来帮忙。
村里人见到成效，陆续有人购置了牛羊。
认字学习木头也没有落下，甚至他还手把手教二妞认字和写字。
二妞惊喜的问：“我也可以学？”
“你当然可以，而且你必须学呢！我们将来的钱还需要你来管呢！”木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在京城可是知道，方家姑娘居然进过朝堂，也是她的简体字，师门主张大家学简体字呢。
而且，现在纸笔书籍比原来便宜了十倍，也是方家姑娘捣鼓出来的。
“二妞，方姑娘原来也是农女呢！”他一脸崇拜的对二妞讲述方心姝的故事，以此来激励二妞。
他希望自己的老婆也能和自己一起进步，成为有文化的人。
他崇拜有文化的人。
他知道，知识能改变自己的困境。
二妞不仅自己学习，还把徐家众人也鼓动起来一起学习。
用她的话说：“将来，你们女婿成了大财主，岳家人居然是大老粗，这面上无光吧？”
本来到里正那学习的人很少，不过有人看到徐家男女老少齐动员，也齐了心思。
这一学，好像也不是很难，而且学了之后，还能在不识字的人面前显摆，多好的事呀！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学习行列。
在这封闭的黄土高坡，由于有了那“天河”，再加上木头的带领，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个月后的清晨，草尖上的露珠还没醒，木头家的板车就吱呀呀碾过村口的黄土路。
十十头公羊油光水滑，羊角上系着红布条，像支凯旋的军队。
二妞坐在车辕上，不时回头清点，怀里揣着木头塞给她的烤红薯，烫得心口发疼。
“莫怕，”木头扬鞭指向远处，“我们沿着‘天河’，半天就能到集市，这次我们不去京城，过几天在去京城试试水。”
天刚刚大亮，他们就到了集市，木头停好车，正准备让二妞看着，自己去打探一下价格。
他还没来得及和二妞交待清楚，几个绸缎衣裳的管事围了上来。
有人出3两银子，立马有人出四两---
最胖的那个捏了捏羊腿，当即拍出钱袋，加价道：\"小兄弟，这些羊我们老爷寿宴全包了！五两一头！\"
二妞惊得咬破嘴唇——这价是镇上五倍！
赚翻啦！
她偷偷掐大腿才确信不是梦。
当沉甸甸的银锭倒进褡裢时，木头突然拽着她钻进街角的银楼。
“要那对缠枝莲的。”木头指着玻璃柜。
银镯戴上手腕时，二妞突然笑出眼泪：“王婶还说嫁放羊的只能闻羊骚...”
她摸着镯子上精细的花纹，突然发现内侧刻着\"木头二妞\"四个小字。
回程路过镇上学堂，木头盯着琅琅读书的孩童看了许久。
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二妞第一次发现，自家男人皱眉头的样子还挺俊。
过了两天，他们去了趟京城，这次有徐家的牛和羊。
“比前天集市还贵上一倍！”二妞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
一头羊就卖了十两，牛更不说了，5两银子买的小牛犊子，精心养了3个月，竟然就卖了20两。
徐家现在卖了五头牛、五只羊，就回本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的牛羊犊子和下崽子的牛羊。
那些全是净赚的，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小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