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临时营地里,狂欢的气氛已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兴奋。
堆积如山的美国空投物资被小心翼翼地搬运进了最隐蔽的山洞,由最可靠的哨兵二十四小时看守。而另一边,从狼牙谷缴获的、堆积如山的日军战利品,也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清点和甄别。
“快!快!把所有还能用的钢盔都挑出来,登记入册!”后勤股长黄德贵的继任者,一个叫陈老蔫的实在汉子,正扯着嗓子指挥着。
“这几箱鬼子的军用罐头,都给我撬开检查一下!别他娘的让鬼子在里头下了毒!”
战士们虽然疲惫,但热情却异常高涨。他们将一堆堆沾满血污和泥土的鬼子军服、军靴、水壶分门别类,把还能用的子弹一颗一颗地从弹链上拆下来,用布仔细擦拭干净。
“营长!你快来看!我们从一个鬼子军官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
就在这时,两个负责搜集战利品的一营战士,抬着一个沉重的帆布包裹,兴奋地跑到了正在监督工作的王虎面前。
“什么宝贝疙瘩?让你们乐成这样?”王虎不耐烦地说道。
“您自己看!”
帆布被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部看起来异常精密的、还带着耳机的便携式电台!电台的外壳上,印着“三菱”的标志,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用手摇发电的装置。
“电台?”王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还是不用电池的?他娘的,这可是个好东西!比咱们现在用的那个傻大黑粗的玩意儿强多了!”
“不止呢!”另一个战士献宝似的,从包裹的夹层里,又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小册子,“还有这个!”
王虎接过册子,打开一看,顿时头大如斗。那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各种奇怪的日文片假名和阿拉伯数字的组合,像一本天书。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画符?”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营长,这……这会不会是……是鬼子的密码本?”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战士,不确定地猜测道。
“密码本?!”
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王虎的手猛地一抖,他看着手中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感觉它突然变得比千斤还要沉重!
“快!快去报告团长!”他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那部电台和密码本,如同火烧了屁股一般,朝着指挥部的方向狂奔而去。
指挥部里,气氛凝重。
林啸天正和周平、赵峰等人,对着那份从鬼子参谋长保险箱里破译出来的“秋风”扫荡计划,一筹莫展。
“情报已经发给分区两天了,一点回音都没有。”周平的眉头紧锁,“我担心……我们的电台功率太小,信号根本送不出去!或者,就算送出去了,分区也未必会完全相信这份来历不明的情报。”
“最要命的,是那个代号‘鱼刺’的内奸!”赵峰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寒意,“不把他挖出来,就算分区相信了我们的情报,鬼子也能随时掌握我们主力的动向!这一仗,我们还是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王虎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来。
“团长!政委!你们快看!”他将手中的电台和那本“天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我们……我们好像缴到了鬼子的密码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那本小册子吸引了!
林啸天一把抓过册子,快速地翻看着。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周平!你来看!”他将册子递给参谋长,“你以前在讲武堂待过,见多识广,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周平接过册-子,只看了两眼,他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度震惊和狂喜的神情!
“是……是真的!”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团长!这是鬼子陆军最新启用的‘丁级’加密序列!每一个独立的师团和旅团,都会配发一本!你看这里的编码规则和乱数表……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那……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听懂鬼子在电台里说些什么了?”王虎激动地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周平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但是,光有密码本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个精通日语和无线电破译的专业人才!我们……我们没有这样的人。”
刚刚还无比兴奋的气氛,瞬间又冷却了下来。
是啊,他们缴获了宝藏,却没有打开宝藏的钥匙。
“谁说没有?”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林啸天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营地角落里,那个关押着日军俘虏的临时战俘营。
“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钥匙’吗?”
战俘营里,那名叫做“佐藤”的日军机要参谋,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狼牙谷那场如同地狱般的战斗,已经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精神防线。此刻的他,与其说是一个帝**人,不如说是一个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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