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团长!十万火急!”
一名侦察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部,他身上的伪装草还没来得及摘下,沾满泥土的脸上,一双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布满了血丝。他甚至来不及敬礼,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地嘶吼着。
“鬼子……鬼子的大部队,出动了!”
指挥部里,刚刚还因为锄奸行动而略显沉闷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林啸天猛地从沙盘前抬起头,一把将侦察兵从地上拽了起来。
“稳住!慢慢说!来了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的?”
“三……三路!”侦察兵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要昏厥过去,“从县城、从黑风口、从我们南边的大道,至少……至少五个大队!还……还有骑兵和炮兵!黑压压的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看他们的架势,是……是想把我们整个根据地,一口吞了!”
“五个大队?!”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指挥员的心头。
“他娘的!”一营长王虎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松本那老鬼子是疯了吗?这是把整个县城的家底都掏出来跟我们拼命了啊!”
“不光是拼命,这是要我们的命!”参谋长周平快步走到沙盘前,脸色变得惨白,“三路合围,还配有炮兵和骑兵,这是标准的‘铁壁合围’战术!鬼子是想把我们像铁桶一样箍起来,然后一点点碾碎!我们现在所有部队加起来,能打的还不到一千人,怎么跟他们五千多人硬碰硬?”
“硬碰硬就是找死!”三营长李振也握紧了手中的大刀,手背上青筋暴起,“团长,下命令吧!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咱们独立团,就没有一个怕死的孬种!”
“拼?”林啸天缓缓走到沙盘前,他的声音异常冰冷,“拿什么拼?拿弟兄们的热血,去堵鬼子的炮口吗?拿弟兄们的胸膛,去挡鬼子的机枪吗?”
他环视着一张张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涨红的脸。
“弟兄们的命,不是这么糟蹋的!”
“那怎么办?”王虎急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着等死?”
“不。”林啸天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死死地钉在沙盘之上,“鬼子想跟我们硬碰硬,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愿!他们想一口吃了我们,我们就让他连一口汤都喝不上!”
他抬起头,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传我命令!立刻执行——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
这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政委赵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皱紧了眉头:“团长,这……这不行!绝对不行!老百姓刚刚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对我们信任有加。我们现在让他们抛弃家园,埋掉粮食,这跟鬼子的‘三光’政策有什么区别?民心会散的!”
“政-委!”林啸天的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是民心重要,还是老百姓的命重要?!”
“鬼子这次来,不是为了抢东西,是为了报复!是为了把我们,连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活物,都彻底抹掉!我们如果守在这里,跟他们打阵地战,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是我们被打光,然后鬼子冲进村子,把所有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杀个干干净净!这种事,他们干得还少吗?”
“我们现在‘清野’,是为了不让鬼子得到一粒粮食,一滴水!是为了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变成一群又饿又渴的孤魂野鬼!我们现在‘坚壁’,是为了把老百姓都转移到深山里,保住他们的命!只要人活着,房子没了可以再盖!粮食没了可以再种!可要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问得赵峰哑口无言。
“可是……老百姓能同意吗?”周平忧心忡忡地问。
“我去说!”林啸天斩钉截铁地说道,“立刻通知所有村子的村长和民兵队长,半小时后,到这里开会!另外,命令所有部队,立刻放下手头所有训练,分赴各村,准备帮助老百姓转移!”
半小时后,指挥部里挤满了来自根据地各个村落的代表。他们大多是些饱经风霜的老人,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林团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问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又要遭灾了?”
林啸天没有隐瞒,他将鬼子大军压境的严峻形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所有人。
当听到要他们放弃家园,转移进山时,人群中果然起了一阵骚动。
“不行啊!林团长!”一个汉子哭丧着脸喊道,“那房子,可是俺们家三代人传下来的根啊!那地里的粮食,马上就要收了,是俺们全家下半年的命根子啊!这要是都不要了,我们怎么活啊?”
“是啊!林团长!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能打跑鬼子的!我们不走!我们就在家守着!”
“我们跟鬼子拼了!”
哭喊声,哀求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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